准确来说,是今天也休息。
“嗬————”
我简短地告知副社长,便得到了略显挑衅的回应。
说不定,单纯是藤沢做的每一件事都让我觉得带刺。
“和大家还有老师说一下。”
“不行啊,我也打算休息。”
藤沢提起手里的包,耸了耸肩。啊,这样,我简短地回应。
……是说,为什么找我搭话?
她在盘算什么?我正感到疑问,就听到藤沢说出意外的话。
“要一起回去吗?”
“…………………………………啊?”
我没有立刻说出讨厌表示拒绝,说不定光是这样就说明我已经成为大人了。
要是用不怕被误解的说法,就是我讨厌藤沢。
家倒是离得不近,但从小学起我们上的学校都一样,碰面的机会也很多。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一直城墙脸……不对,意思好像不一样,是板着脸,话也不多,很难看出她在想什么。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印象中我没见过她和朋友在一起。
总是独自一人。
我只见过她笑过一两次,而且那笑容都是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被我撞见的。从那以后,我对不清楚在想什么的藤沢唯一了解到的事,就是那家伙性格非常差。
如果只是这样,那她不过是个性格阴沉又讨人厌的家伙,但对我来说不只是如此。
我赢不了她。
无论比什么都绝对赢不了。
藤沢并不是站在姐姐。相比起来反而是稻村的位置高得多。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会在我上面。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敌。
不知为什么,我正和那个敌人并肩走着。
“……奇怪。”
我究竟是何时、又是何地接受她一起放学的邀请的?
顺带一提,至今为止我从来没和她愉快同行过。
心情感觉极差,而且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从自行车上下来,用双脚走路。
尽管是藤沢主动提出的邀请,她却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而每次我出声搭话,她也都一副为难的样子,不说话反而更好。那她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回家。
太阳高高地挂着,仿佛为夏天的开始而欢腾,傍晚怎么也不愿到来。空气带着些许热气,走在路上总感觉不止一次撞上透明的厚重帘子。
“蝉在叫呢。”
藤沢像是看着大楼另一边似地嘀咕道。是吗?我侧耳认真听,可车子行驶声和观光客的声音很热闹,听不到蝉叫。连这种地方都输给她了吗?我有些惊呆了。
“夏天,真让人受不了,是吧。”
“哦……”
社团活动时我也没和她说过话,对于说些什么好还没有把握。
就在我困惑的时候,藤沢朝我转了过来。
“稻村同学不在你觉得寂寞?”
“啊?……并没有。”
什么在不在,那家伙可是————我话到嘴边又沉默了————死过一次了。
虽然情况乱成一团,但我不想说出“死了”这种话。
“况且,说是不在也只不过一天吧。”
准确来说是从她死后过了三四天就是了。我曾经待在稻村的尸体旁边。
低头看着她静静地睡着的样子时大脑中的空白,还没有得到填补。
“要是我有那样的人,连一天都不想分开。”
“……哦?”
她脸色倒是平静,但回答真是意外。尽管在意,可我们的关系也没有近到会去仔细问。
音调,不由得变尖了。
“你说的‘那样的人’,是怎么回事?”
“会接吻的人。”
心境上仿佛意识比脚步声更早一步飞出来,被“咕叽”一声踩烂一般。
喉咙和脑袋拧了起来。位置颠倒着,仿佛斜线重叠一般。
“什、啊?呃、诶?”
混乱成这个地步,藤沢也会满足吧。我狼狈得产生了这种自虐的想法。
藤沢笑也不笑,淡淡地继续说:
“你们野外学习的时候不是吻过吗?”
你看到了吗!我差点叫出声来。
洗完澡的时候、在住宿设施外面的时候、被稻村缠着央求的时候……随着我一件一件明确地回忆起来,脸颊和耳朵也越来越烫。你、这!我正要扬起胳膊,又想起不能这么做,于是忍住了,结果胳膊像钟摆一样划过空气。指尖仿佛麻痹般轻轻颤抖。
为什么偏偏被这种人知道了啊。
“关系亲密,有什么不好的。”
“该、该说,不是那样,吗。还是该说,那时都是孩子,关系不错,啥的……”
想起上周也和她吻过,我心里更急了。
“所以你们关系很好是吧?”
“不,呃……好像,是吧。”
我组织不好语言,一个劲低着头,心急如焚地看着自己焦躁地活动的脚尖。
藤沢她,平时是怎么看待我们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