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条随时准备咬人的毒蛇一般。但他走向了乌莎,把她的手放在手心里:“乌莎,你在说些什么啊?这太疯狂了!”
她看着她父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伸出手去,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脸颊:“我很清楚,父亲。到我该走的时候了。”
“走?走去哪儿?”
她母亲冲向了他们,她的关爱战胜了她对玛瑞克一行的恐惧。其他家里人也跟着她往前挤来,喋喋不休地提出疑问。“你说要走是什么意思?”她问道,“你为什么要跟这些人类走?”
乌莎将嘴唇抿成了一根线,控制住了眼看就要让她崩溃的眼泪。“我必须走。”她用沉重的声音低声说。她拥抱了她的爸爸、妈妈,虽然他们并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他们依然热情地回应了她的动作。孩子们意识到了要发生什么事,他们聚在乌莎身旁,抱住她的腿,洒下惊惶的泪水。
“你们连留下来吃晚饭都不行吗?你和你的朋友们?”她母亲抱着一线希望问道,泪水流下她的脸庞。
乌莎轻轻吻了吻她母亲的脸颊,什么都没说,随后也吻了她结结巴巴的父亲。然后她转身面对严酷地站在边上的年轻矮人,她开始要同他讲话,不过一股悲痛令她停住了嘴。她一动不动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同时那个年轻矮人一副难以理解的神情瞪视着她。
“你战斗得很优秀。塔姆。”她终于挤出话来。她迫使自己直视他的眼睛,显然这对她来说很困难。“我曾非常为你感到自豪。非常自豪。”
“你……曾?”
“噢,是的。”她热诚地说,“我发过誓要为你复仇。”她转头看向其他人,涌出了新的泪水,“我发过誓要为你们所有人复仇。我一定会做到。”她的语调很坚决,话音刚落,这个房间就消失了。他们又回归了影界,站在一片旷野上,四周有很多高得不可思议的石柱,而乌莎呆呆地凝视着远方。她又成了以前的模样,穿着简朴的褐色长袍,发辫垂在背后。
她转身朝向其他人,眼睛已经哭红了。她做了好几个强调的手势,最后握紧了拳头举在胸前。她的表情极度悲凉,玛瑞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凯尔向她走了过去。他们长久地瞪视着对方,接着她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他轻柔地顺了顺她的头发。“我们不怪你,乌莎。”他说,“你想呆多久就呆多久。”
邓肯哀伤地垂着脑袋。玛瑞克看着他,想知道他是不是想起自己的家人了。他也看到卡翠尔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小队,但却无意参与。他不知道再同她多待片刻、多享受一会那个谎言能有多糟。他渴望同她谈谈,让她能够理解……
但他需要挥去这些念头。他许下了承诺。他们还仍然命悬一线。
他们必须继续前行。
明澈的蓝天底下,山丘顶上有一间原木搭建的小屋,屋外是一片广阔无垠的翠绿森林。森林里都是些参天的巨大松树,宛如一排一排的高大哨兵,相比较之下,小屋显得十分渺小。当然并不是这样。随着他们走近,可以看到这栋建筑相当地显著,外面堆着一大摞劈好的木柴,烟囱上升起了一股温暖的烟雾。门廊边的鼓上蒙着一大块毛皮,外面的大火堆还阴燃着,似乎最近刚用过,上面沾的油水渍表明这里烤过什么肉。
“我们在乔木荒原。”凯尔察看着地形推测道,“在奥莱伊的南边,是片危险的区域。这地方肯定不适合居住。”
邓肯感兴趣地抬起了头:“危险?因为野生动物么?”
“因为树妖。”
“住在这儿的人似乎好得很。”玛瑞克指出,“而且现在还有人。”他指向小屋远端的一侧,那儿是一个有着深褐头发和胡须的赤膊男子,忙碌地在树桩上劈着柴。他们沿着泥土小路走了过去,有节奏的劈柴声在林中回响。一群乌鸦突然从附近的树上振翅飞起,大声呱叫着消失在了空中。
劈柴声戛然而止。
小队绕到了小屋的那一侧,看到那个深发战士正手持斧头,戒备地面对着他们,刚才的辛劳令他流着汗大喘粗气。他看他们的眼神就好像盯着一群野狗,不知道它们是会攻上来还是乖乖溜走似的。无论他是怎么想的,他并没有说出口。所以玛瑞克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认得这个人是谁。
“朱利安!”邓肯惊愕地大喊道。
对方眯起了眼睛:“我认识你吗?”
“你当然认识!”邓肯答道,“我们是——”
“尼古拉斯的朋友。”凯尔插话道。他一只手按在邓肯胸前阻止了他。小伙子疑惑了片刻,才发现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朱利安,不可能会是。朱利安已经死了。
“我觉得这很难相信。”他边回答,边把斧头举得更高了点,“没人知道我们来到了这里,就连我亲戚都不知道。你们看起来不像我们见过的普通强盗,不过我要对你们说的和对上一批强盗说的一样:立刻离开,否则就承担后果吧。”
“我们不是强盗,我向你保证。”玛瑞克告诉他。
“那你们是谁?”
“我们能否跟尼古拉斯谈谈,这样更容易解释。”
朱利安慎重地估摸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