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我加入组织,要么我妹妹去别的什么地方入伍参军。她可能会成为某个城市的警备队员,或许就成了某个卫士的老婆。而她总会自感不幸,因为她一生惟愿当上灰袍守护者。我不能如此对她。”
这番坦白弄得布列甘上气不接下气,他人都几乎瘫了下去,虚弱地颤抖着。并不是说他妹妹从来都不知道这事。他们一生都亲密无间,他可以从她眼中看得出,她已经了解了。要说这有什么影响,那就是她更加奋发图强了。这事他们向来不挑明。他们从不提起,甚至从不暗示,尽管二人都知道真相。
然而,有些事在暗处倒更容易吐露。在这里说出来,也永远伤不到吉纳维芙,他虽羞于承认,但这感觉还不错。虽然身体各处都为受到腐化而悚然,仿佛他是个肮脏害人的东西,可他心底里却有那么一点奇特的解脱感。
“你们人类常会做奇怪的事。”
他对暗裔的困惑报以苦笑,他的诚恳表现在了语气上:“是的,我想我们就是这样。我看你没有兄弟姐妹吧?”
“我们是同胞。”它眨了眨眼,回答得有些迟疑,“我们全部,是一样的。”
“可你不一样。”布列甘又紧咬着牙奋力抵住了遥远嗡鸣声的一轮汹涌,“你自己也说过上古龙神不能驱使你。你会交谈。你跟我见过的任何暗裔都不一样。”
这个怪物点点头,再次迟疑了,可它没说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他追问。
“我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缔造者说。它又踱向远处,语气变得烦恼了:“你以为我没问过吗?暗裔在这深渊中出生,之前就已经经历了无数代,我的每一个兄弟都跟前几代毫无差别。然后我诞生了。”它瘦长的手指顺着法杖敲击着,它观察自己的动作,仿佛从中能找到某种答案,“也许人类也是类似的情况?也许偶尔你们之中也会降生一个异类,仅因不能完全符合世俗的期望而显得与众不同?”
“有些人会说这是上帝的意旨,不过没错。这点我们是一样的。”
缔造者没有立即回答。最后它满意地点点头。“或许你们之中的那些异类也是一样极少获得兴盛。他们是无力的、不合格的。他们的特立独行是对自身的诅咒,而且这样的特异是不可容忍的。”
布列甘叹了口气。“是的。很遗憾,这点也没错。”
“可有时候这不是诅咒。”缔造者走向囚室的门。布列甘不敢确定,但他觉得自己听出这怪物通常文雅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刚毅。“它站在局外,就得以从新的角度看待万事万物,它其他的同胞们恰恰缺乏这种视角。”
“你已经有了那种视角,是吧?”
“我有。”它打开了囚室的门,门发出吱呀的抗议声,但似乎原本就没有关严,更没有上锁。“愿意跟我一起走吗,灰袍守护者?”它回头看向倚墙而坐的布列甘,彬彬有礼地问道。
“你不担心我会试图逃跑么?”
“我确实为你担心。我对同胞们的干预能力是有限的,而再生力也只能达到这个程度而已。”
“意思是我还是可能会死。”
这只暗裔察觉到了布列甘语气中的苦涩。从它看着他的那副谨慎的表情他就看得出来。“你上次就是为这个逃走的?”它的语气很尖锐。他想它并不是真的在问他问题,不如说只是在作出评断。
他坐在那里久久不动,呆望着阴影深处。他的额头挂着汗珠,皮肤感觉湿粘而又暖和得过分。微弱的嗡鸣呼唤戳刺着他的思绪,他心不在焉地发觉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空无一物的胃呻吟着,但他却容不下吃东西的念头。一想到食物他就犯恶心。
缔造者继续注视着他,显然也没其他的什么事可干。他觉得回避这些问题确实没意义了。“我曾经希望自己被杀,是的,”他承认道,“毕竟那就是我一开始实行召礼的原因。”
“要死还有更简单的方式,人类。”
他痛苦的表情更加扭曲了。他站在那,任由脏兮兮的毛毯缓缓滑下身体落到地上,并低下头来看自己的身体。他只穿着血污肮脏的短裤,包裹着灰布绷带,其余肉眼可见的裸露皮肤已经全部被腐蚀了。就仿佛黑色的霉菌在他全身交织着一张网,凡黑斑所及之处他能感到皮肉之下在热切地翻腾。实在难以直视。
于是他径直走向等待他的缔造者,顺手拿起了照明石。“那么这次,我尽量不逃走。”他嘟囔着,“但我可不做任何承诺。”他感到自己与赤裸无异,毫无安全可言,不过努力不让这些表现出来。即使腐蚀已在他的皮肉上打下了烙印,但他还远远不是弱者。
这只暗裔什么也没说,而是转头走进了外面的大厅。布列甘跟了上去。他看着这怪物的法袍背面、它满是疤痕的光头,他略有点在意该不该干脆杀了它。他大概是逃不了的,事实如此,可兴许他能把这家伙连同它所带来的任何威胁都给除掉。它是一名特使,因而掌控着强大的魔力是一个原因……而它又是所有暗裔中独具智能的一只,这就是个相当主要的原因了。单从他灰袍守护者的职责出发,也该杀了它确保安全。
可他没有。他仍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