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千草做的事吗?哪怕很微小的事也好,任何事都好,我拼命地想着,眼角溢出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想不出来。当我烦躁地坐起身时,小瓶子从我的腰带里滚落出来。在透明的玻璃瓶中,浓烈的深红色粉末清脆地跳动着。
今天我十分害怕来这里。因为我害怕看见卧病在床的千草。这时就想起之前凪的信里提到的“那时候的人们相信红色和血液的颜色一样,拥有维持和回复生命、甚至能让死者复生的力量”,以及想起那源源不断地涌出活水的泉眼,我把日红粉末装满小瓶子,像护身符一样地注入祈祷放到我的衣带里。讽刺的是憎恶迷信的我,却不得不依靠迷信。
在榻榻米上滚动的小瓶对面,和充满祈祷的红色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千草那完全失去血色、略微带上黑色的嘴唇。明明我可以把自己的生命力分给这个人的话就好了。想到这的时候,我回忆起朱磐神乐里,阿长吻上阿朔的嘴,从她嘴里吸取灵魂那妖艳而又不可思议的那一幕。而像是神官模样的那个朱砂野家男人的“虽然阿长吸走了阿朔的灵魂,但是阿朔圣洁的心魂却因此流入阿长的身体里”的解说,之后我看的书里也有类似的情节描写。
——将灵魂注入他人的身体——
红色仍旧诱惑着我。
我拔出封住小瓶子的木塞,将少量日红倒到左手手心里。然后用沾了唾液的右手无名指指尖点取日红。为了不吵醒千草,我安静地,慢慢地将她的嘴唇涂上红色。虽然千草已经十分衰老干瘦,但是她那精明的脸庞还是光彩照人地照映着这红色。她本来就是个美人。
将千草那毫无生气的嘴唇染上血色的日红,就像我第一次将自己的嘴唇涂红时那样闪烁着诡异而又别有魅力的光芒。仿佛因为月亮的光芒而闪烁着磷光一般。我盯着这充满魔性的颜色,口腔内自然地就充满了唾液。然后我就像被这赤红色诱惑一般,在内心中充满祈祷,将之前所想付诸行动。
我吻上了千草的嘴唇。闭上眼睛,以日红为接触点,然后将彼此的嘴唇重叠。虽然我明白这不是正常人会做的事,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这么做。人类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往往会相信迷信拜神求佛吧。现在的我就是处于这种走投无路的情况。
日红啊,请将我的生命力注入到这个即将面临死亡的人身体中吧。我变成怎样都无所谓。阿长就是这样打算将阿朔的灵魂吸走吧。我并没有拥有像阿朔那样纯洁无暇的心灵。但是只有这份千草养育我长大的生命力是清正纯洁的。日红啊,请你像传说的那样,如果你是拥有将纯洁正义的灵魂注入他人身躯的力量的矿物的话,请务必——。
千草的嘴唇突然变得十分柔软。期待奇迹发生的我,为了确认这不是我的幻觉,我抬起头看向千草的脸。但是,
“噫”
我不由得发出了小小的悲鸣往后跌坐在地,双手撑着身后的榻榻米。我需要时间理解视网膜传达给我的景象。然后我变得混乱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变得不正常了。
这的确是毫无疑问的奇迹。但是和我所期望的奇迹毫无相同的地方。
无论我怎么眨眼,眼前的景象还是没有任何改变。我不由得摸上自己的脸,这种触觉传达给我另一个奇迹。我决定不去看千草的脸,膝行至旁边的梳妆台。掀开盖在镜子上的布战战兢兢地往镜子里张望,在昏暗的金属反射中看着我的是,吓坏了的千草的脸。
“啊……啊啊……”
我叫出声来,但是也被自己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这不是我的声音。回头看向被褥上,躺在上面的老妇人的脸丝毫没有任何变化,那是我的脸。
总而言之,虽然难以置信,我的脸和千草的脸包括声音都彼此交换了。
我坐在那里,凝视着丑陋歪斜的千草睡颜。为什么。怎么办。混乱的脑子里不断地问着各种问题。总之先让千草变回原来的脸吧。要是让别人看到如此丑陋而又丢脸的她的话,那就麻烦了。而且如果不让她恢复原状,千草就得以如此的姿态离开人世。我先试图接受眼前发生的事实,并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深呼一口气,不断暗示自己眼前发生的事是真实的,而不是自己发疯了。我看向自己的手,我的指甲和手指都还是年轻的样子。这到底是交换身体的哪些范围啊。不过我觉得脖子以下的部分和头发都是自己原来就拥有的。眼珠恐怕也没有交换。因为我没有像千草那样失去视力。所以,千草的病并没有转移到我的身上,还在她的身体里。
当我理解了以上这些事后,觉得一阵沮丧。我的生命力并没有注入千草的身体里,千草的病也没有和脸蛋一起转移到我的身体中。这只是交换容貌罢了。虽然这的确是个奇迹,但是这并不是能将千草留在这个世上的那一类。我被一阵难以名状的虚无感笼罩了。开始怨恨之前感受到千草嘴唇变得柔软时期待奇迹发生的那个自己。
当我从虚无感中恢复一些冷静后,我想到一个可以恢复原状的方法。孤注一掷地,我和变得很诡异的千草再度接吻。我慢慢地抬起头,千草的脸庞上仍旧是属于千草她自己的脸。我马上走到镜子前确认自己的脸。那张我看得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