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常识思考,除了自己无意识中带出来以外没有其他答案。
只是,悠想要去相信,这是奏在冥冥之中呼唤着自己。
『下一站是终点站,北户前。感谢您长时间的搭乘。』
车内广播响起,车窗外的天色也宣告夜晚要结束了。
朝阳从太平洋上方的东方天边升起,让悠觉得极为刺眼。双眼浮现出泪花,同时自己步下了已经滑入月台停靠的列车。
「今天天气应该会很好吧。」
尽管是久违的好天候,但悠仍下意识地想撑起手中那把伞。
「哎呀,我在做什么啊。」
他开到一半才惊觉这件事,于是慌忙收起伞来。
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悠在车站月台上深呼吸一口气。
黎明的空气,尽管冷冽但又让人感到十分清新。
「好。」
悠啪地用力打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振作精神。
与东京不同,这里的天空给人又高又宽敞的印象。车站周围尽管聚集了少数几家商店与民宅,但走不到五分钟就进入了乡间的山区。
幸好,自己在事前确认过奏的老家位置,因此不至于迷路。
「就是这里了吗……」
经过三十分钟左右,悠眼前出现了一栋民宅。那是间本地特有、主屋弯曲成L字形的古老民宅,防风用的树木代替围墙种植在四周,而更外圈则是水被放干的大面积水田。
但,奇妙的是里头好像没有人的气息。
为保险起见,悠检查一下这家入口的门牌。
「没搞错啊。」
悠再度深呼吸一口气,紧握着拳头穿过入口。
「打扰了。」
因为没有装对讲机,悠只好直接打开玄关。
玄关采取※土间的构造,放鞋子的地方正面还竖着一座绘有竹林水墨画的屏风。(译注:日本传统房屋中室外与室内的过渡地带,通常比室内的地板低。)
天花板非常高,一条粗大的梁木如背脊般贯穿了房子的中心。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名门。光是这样就够让悠丧胆了,不过好不容易抵达这里,不可能在这时打退堂鼓。
总之,自己想当面跟奏谈谈。
不论结果如何。无论是变了的心还是荒谬之极的话语,都尽管对着自己宣泄而出就好。
「打扰了!」
以丹田之力发出声音。由于不管喊了几次都没有回应,正当悠认为这家没人在而快要放弃时,终于从里头传出人的气息了。
打磨得光亮的桧木地板走廊发出重物的辗压声,有人正朝这边缓缓走来。
现身的是一名消瘦、白发苍苍,年纪大约五十五至六十岁的男性。
「你是?」
对方跟奏开学典礼照片中的人物确实长得很像,不过此刻他的脸庞却难掩疲惫之色。
「啊,那个……」
尽管悠事先有考虑过跟奏家人碰面时的应对方式,然而一旦遭男子阴沉的气氛给震摄,那些盘算全都被一扫而空了。
狼狈不堪的悠,匆忙间伸手将伞递出来。
「那是什么啊?」
男子狐疑地接过伞,目光停留在伞柄上的奏的名字上。
顿时,对方看似非常疲惫的表情紧绷起来。随后又以锐利的眼光投向悠。
「你是专程送这个过来?」
彷佛在评价自己的男性视线,令悠急忙点点头。
「……是吗?所以你就是天野同学了?」
「是、是的。」
突然被对方叫出名字,悠不自觉挺直了背脊。
奏已经把自己的事对双亲提过了吗?之前勉强按捺住的不安与紧张感,水位再度缓缓上升,几乎要让悠的心溺毙了。
「我从小女那听说过了。你是专程送这把伞来的吗?真不好意思,麻烦你跑这么远。」
「不,那个……」
「既然难得来了,就坐下来喝杯茶吧——我是很想这样款待你啦,不过很遗憾我接下来还有事。真抱歉,请你回去吧。」
用词尽管很有礼貌,不过却是一副不容分说的态度。
如果是以前的悠,一定只会默默离开吧。
然而,从东京千里迢迢来到这的过程中,自己的心境也产生了原因不明的变化。
男子把伞扔在玄关角落的动作也让悠很不爽。
女儿的私人物品,可以像那样粗鲁随便地处置吗?
一想到这,悠就再也忍受不住了。
「请先等等!」
悠不由自主地朝转身正打算走入房子深处的男性背影出声道。
「什么事?我跟你应该已经无话可说了。」
尽管这回男子明显露出被打扰的表情,不过悠仍说出了自己来访的主旨。
奏突然失去了联络。
去拜访她的住所,却只剩下对方搬家后即将被拆毁的公寓废墟。
此外还包括发现了那张要寄给自己的贺年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