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这触感,简直就像玻璃一样。
「你不要走。我还很需要你。在这种地方被孤单留下,我可能就无法与奏相见了。」
「……不必到最后,都当个个性别扭、爱唱反调(amanojyaku)的存在呀。」
她露出寂寞似的微笑。
「你啊,应该已经可以自己一个人前进了,其实你心底也很明白吧?」
「才没有……那种事。」
悠几乎挤不出声音。
「就算跟奏重逢了,我也一定无法坦率地与她交谈。我是个天生懦弱的人(amanojyaku)啊。」
连自己也已经搞不清楚什么是什么了。
只是,一想到现在将跟婕可永别,便悲伤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共度的时间能多延长一阵子。
「对了……说不定……」
悠忽然想到一个点子。
倘若对自己的心继续撒谎,婕可不就不必消失了吗?
「那种方法,行不通的。」
婕可彷佛看穿了悠的盘算般,温柔地告诫他。
她如果是自己的分身,内心的想法会传过去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原本就是那种不会说谎且温柔的人。这点就连奏都很清楚。为了要让你用坦率的心态面对她,喜欢闹别扭的我非得要被抛开不可。」
「可是……」
悠以几乎要哭出来的双眼瞪着婕可。
那并非出于憎恶,或是恨意的瞪视。
而是如果自己不眯起眼睛凝视对方的话,就快要没办法捕捉到她的身影了。
她就像海市蜃楼般在摇曳不定中渐渐消失。就连理应被她挡住的椅垫靠背也因身躯变透明而能清楚看见了。
「我真的能,单独与奏相会吗……」
「鼓起勇气吧。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想像得那么糟。虽然也不像你第一次创作的歌曲那般美好。」
她指着描绘在封面插画中的自己。
那张画里的婕可正以充满希望的目光,仰望雨过天青的天空,即使经过六年的岁月,她的身影还是鲜明地保留下来了。
「没有不会停的雨唷。」
这段激励的话语,撑起了悠那容易动摇的心灵。
「那、那个……」
悠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才好。
到了最后的最后,自己还是只能仰仗她的协助,就算只有一句话也好,应该要对她表达感激才是。
「……跟你一起走在街上,让我觉得非常开心。」
对悠而言,婕可并不是幻觉或妄想、幽灵之类陈腐的存在。就跟奏一样,婕可是自己打心底觉得极为珍贵的同伴。
「真巧呀。我也有相同的看法。」
婕可似乎很害臊似地傻笑着,还抓住帽檐低下头。
感觉最后的关头正渐渐逼近,于是悠加快说话速度说着:
「在公园那次,要是有请你喝咖啡就好了。那么冷的天气,果然会想喝热腾腾的饮料嘛。还有虽然很谢谢你带我去公寓,不过那次你为何要故意走后面的小路呢?」
「你,时间差不多要用完了呢。」
无视婕可的提醒,悠继续说下去:
「因为那样害我很凄惨呢。手臂在穿过树丛时留下一大堆擦伤。关于这件事如果不抱怨一下总觉得不是很甘心。对了对了……还有……」
「永别了……你。还有我。」
「先等等!」
悠正想站起来并喊叫的瞬间,突然被「锵当」一声的冲击给惊醒。
原来是列车通过转辙器时,车厢剧烈摇晃了一下。
失去平衡的悠,脑袋就这样直接撞上对面的椅背。
「好痛!」
由于这股直达脑门的剧痛,悠完全清醒了。他一边用手捣着额头,一边慌张地左顾右盼。
「咦,怪了?」
感觉自己刚刚好像还在跟某人交谈,但这时却找不到其他乘客的踪影。
一个很重要的,某人。
但……那人是谁呢?
模模糊糊浮现在脑海中的那张侧脸,随着列车的每一次震动而渐渐淡去。
「难不成我作了一场梦吗?」
悠不解地歪着头,这时自己不知不觉伸出去的指尖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靠在对面的座位扶手上的是一把白色的伞。
「是谁忘记的东西吗?」
悠拿起那把伞检查,只见伞柄的部分贴了标签,而标签上头写了一个自己很有印象的姓氏。
「这是……奏的伞。」
记忆立刻苏醒起来。忘了之前第几次约会的时候,两人都相信天气预报说傍晚会下雨,所以两人都带了伞出门。
结果后来根本没下雨,而奏又把伞忘在两人最后进去的咖啡厅,等悠发现这件事,已经和奏分开了。
无可奈何之下,悠只好将这把伞跟自己的伞一起拿回家,后来一直忘了还回去。
「为什么那把伞会出现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