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女一,以及牛郎──天鹰座的河谷二,彼此相距大约十五光年远。虽然以光行进的速度要花上将近十五年的时间,不过在整个宇宙当中已经算是非常近的距离了。」
身为副班导,仁一边在黑板上书写算式,计算如果换成平时看习惯的公里数,距离是多远,同时心中越来越不安。是不是单纯只是因为上课内容太无聊,所以学生才这么安静?
「好了,怎么样呢?虽然今晚是阴天,看不到星星。不过只要想一想星星的故事也颇有浪漫情调,对吧?」
六年一班的学生一点反应都没有。仁听著温度设定在二十八度的冷气运转的轻响,背上开始冒出惹人厌的冷汗。
「老师,上课内容已经变成算术课,不是在讲星星了。」
个性乖巧正经的寒川纪子特地举起手,这么告诉仁。上个月的算术课确实也曾经上过速度或是距离之类的内容。
有些学生忍住呵欠,有些学生则是一脸惺忪。这么多人上课恍神的表情让仁的本能感受到危机,分泌出大量肾上腺素。可是就算教室情况危急,他也不能受到肾上腺素的影响,莫名地突然想要活动筋骨。他的目光与梅洁儿交会。其实在魔法世界当中,各自的天文状况与地球也十分类似。仁心想如果问问梅洁儿的话,她一定会回答些什么,因此把话题扔给了她。
「鸦木,你觉得日本的七夕故事有趣吗?」
可是年幼的小女王虽然有听课,却不肯依照老师的希望回应。
「为什么织女会喜欢上牛郎呢?他们一年只能见一次面不是吗?为什么织女还能这么爱他?」
「呃,七夕故事讲的不是那种内容。」
「那才是最重要吧!」
梅洁儿手掌在桌面上一拍,发出磅的一声巨响。
「老师,你听好了。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就算将就应付一直推拖拉下去,还是不能解决什么。」
就算牛郎织女一年一次的七夕相会被说成是「将就应付」,但是站在仁的立场,他不能摆出烦恼困惑的表情。不知道是因为对织女处处受限的生活感到心有戚戚焉,或者单纯只是因为圆环世界的七夕故事真是这么血淋淋,梅洁儿又把《近神者》拿出来讲,要求仁让她和葛兰交手。
「牛郎和织女确实没有解决任何问题。」
仁认为或许根本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可以阻止她。就是因为把最根本的问题撇著不管,只用欺骗的手段粉饰太平,所以问题才会像这样一再重复发生。
少女用果断的语气明明白白地说道:
「如果我是织女的话,绝对不会容忍!明明心里不喜欢、明明受到打压限制,为什么不挺身反抗?照现在这样子一直过下去真的好吗?等到时间一久,或许就不会觉得痛苦。但是这样和放弃根本没两样嘛。」
「这不是放弃。只要牛郎努力奋战就能够赢得和织女长相厮守的世界吗?这个问题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身为一名刻印魔导师,这位年纪幼小的魔女之所以尚未深陷杀戮的泥淖,是因为京香与仁这些公馆人士在背后出力,想要让她过著小孩子应有的生活。而梅洁儿如今仍然和这些虚假的家人在一起,也是因为她正在考虑,有没有可能在这个世界建立真正的家庭,度过一生。但是仁自己也很清楚最后的答案是什么。如果没有什么原因让这名高傲的少女拋弃身为魔导师的一切,她绝不会选择在《地狱》展开新的人生。因此,他和梅洁儿在一起的每一天总是让人感到不安,脆弱得让他不由得希望时间停下来,不惜任何代价。
「我觉得老师是个很懂事的大人,在这种时候一定会考虑到失败的状况才动作。没错,或许的确百分之百会失败,老师说得很正确。但是这份正确能够帮助现在实际上就活在这里的织女吗?」
梅洁儿如同祈祷般真挚的视线看著仁,让他感到寒毛直竖。她的眼神就像是走向刑场的殉教者,已经准备好接受一切。仁觉得他已经退无可退,再也没办法用话搪塞下去了。
他的目光转向竖立在教室后方的七夕吊饰。梅洁儿的短笺挂在短竹上,『鸦』的汉字因为笔画太多而写得有些歪七扭八。唯独只有梅洁儿在短笺上写下了她最深刻迫切的愿望。
《绝不认输──鸦木梅洁儿》
仁决定要把事实一点一点地告诉她。梅洁儿以最直率的方式全心全意对仁说「喜欢」。为了建立更具有真情的关系,他认为自己也必须从谎言中走出来。
「你冷静想一想,就算再宝贵珍惜,问题也不光是这样而已。面对这么强大的敌人,单论实力问题可能还是不足以保护……」
梅洁儿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完全冻结了。
「说的好像是个累赘似的。」
少女嘴唇轻颤,含著泪瞪了仁一眼。
「……谁要你来保护了!」
说完,她便用力站起来,在仁还没来得及说话时就冲出教室去。课堂从七夕讲述演变成这种出乎意料的状况,几乎所有六年一班的学生都看得一愣一愣,不知所以然。这样真的好吗?不安的感觉立即袭上仁的心头,几乎逼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