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不会放弃,就算明知道不行,但还是要挣扎一番——这就是,自由的我。“
胡子,画了上去。
用粉红色的荧光笔在自己的鼻子下画上的胡子,比乌贼胡子还要显得壮观醒目。
我只有看呆了的份。这算是干什么啊……到底是在做什么、你怎么了啊,鹿多遥子,你是哪里出了问题啊。
而且在这之上——
“……感觉还真好。不受任何人的束缚,只是遵从自己的意志行动。这还真痛快啊。来,相马也一起,”
“等等等等……不要啊啊啊——!”
明明手长得那么纤细,力气却意外地强大,我被鹿多牢牢地勒住头,不管我如何乱甩挣扎都没办法挣脱。然后毫无抵抗地、在我的鼻子下面:
“……相马一定会很适合男爵式的胡子哦。”
“住手!我才不要、不要变成男爵!!”
“哼嗯那么,拉面师傅如何?”
“更加不要——!”
——沙沙沙、感觉痒痒的……已经不行了,全身都脱力了。被画了……胡子、画上了……我跪倒在三叶草丛上,连站也站不起来了。也不敢抬起这张脸。
“为、为、为什么……这种事……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啊啊……!?”
“……加油啊,相马。”
鹿多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静沉着,一点也不能让人相信那是会在自己脸上画胡子的女孩的声音。
“不要在意别人会怎么想,只要是自己决定的就足够了。相马也是,按照自己想做的去做就好了。相马你,心里面有什么话想说?”
突如其来的意外问话,却令我心中顿时一片光明。
相马心里面有什么话想说?
我——
我,喜欢田村。
好喜欢田村。
不想被讨厌也是、想被喜欢也是——这全是因为我喜欢田村。不过:
“这跟胡子……有什么关系啊?”
“……能发现许多的解答真好呢。我也是、相马也是。答案渐渐地增加了起来,真的太好了呢。”
“所以说,这跟胡子有什么关系啊!?”
“那个是在现在这个时刻,我所能给出的唯一的答案——”
“……答案增加了,还真的是太好了呢!你这家伙!”
突然间,鹿多睁圆了眼睛看着我,不给我任何问话的空隙,把手伸到我面前。
“咦?怎、怎么了?”
“……找到了。”
有着胡子的鹿多的手上,捻着什么嫩芽似的东西。
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有着胡子的我拔掉的三叶草,就算说是奇迹的偶然也好,那株三叶草,是有着四片叶子的。
哈噗哇!噗嘻!噗哈——!啊哈!
“……田村,有在听吗……?”
“哦、听着……”
哈噗!
田村轮流望了望我和鹿多脸上的胡子,然后缩了缩肩。现在我们正座在田村家的玄关前,而穿着运动服的田村脚下放着的则是胡子照片,以及破烂的四叶草标本碎片,然后旁边并放着湿哒哒的、像嫩芽一样全新的四叶草。
我把所有的一切,都老实向田村坦白了。“因为一时冲动”、“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感到非常后悔”、“实在很对不起”。身旁的鹿多也在检讨着自己的过错(把照片擦损了),跟我一块低头道歉。
但是田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重复着偷瞄我们、随即发出一声“哈噗!”的憋笑声、然后扭动身体气喘吁吁地打算再看我们一眼、又再“哈噗”地一声笑出来——不断重复着这一连串的动作。
“我可是很认真地在向你道歉耶!真的觉得自己很过分,所以才来向你道歉的!田村也要认真地听我说!”
“什么认真……你们啊,有没有照照镜子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脸啊?”
“还没有啦!”
“还没有看。”
“你们两个可是……噗……胡子……噗哇……很浓……噗哈哈!”
田村抱膝笑得横倒在地上,哆嗦着身子,就那样足足笑了有三分钟之久,而且还笑得阵阵痉挛,看着就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哈啊!好了!笑够了!”
他突然蓦地一下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我的脸:
“性格恶劣!”
“过分——!”
再指着鹿多的脸:
“多管闲事!”
“……确实、是呢……”
最后指着自己:
“宽宏大量!”
——经过了好几秒的时间思考,才终于理解到那是田村原谅我了的意思。
他拾起只剩下乌贼胡子的松泽小卷的照片,谨慎地将几乎只剩下叶脉的四叶草碎片收集起来,嘴里说着“可怜啊,全都碎了……”一边将它重新收进信封里去了。然后在仅仅的霎那间、仅仅的一瞬间,陷入沉默不出声了。
那细微的沉默,比田村说的任何话都更能表达他心里的感受。对此我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