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人家也能理解大家那种无法冷静下来的心情啦。毕竟时钟塔的大人物们那里也一直都不太安稳呢。虽然不清楚大家知道多少,但这种事就算不说出来也是能感觉到的嘛。更何况,还都是魔术师。”
伊薇特闭上眼睛,说道。
实际上可能正如她所说。我刚才也在思考类似的事,埃尔梅罗教室的各位会骚乱到这个地步,不可能只是因为师父失去踪影。正因为他们都是优秀的魔术师,所以才会察觉到正在笼罩这座都市的暗影吧。
直觉是魔术师不可或缺的才能,这好像是师父在授课时说过的话。随后他还一如既往自虐地说,自己这方面不太灵光。
伊薇特兴致勃勃地看着我抱在怀里的文件,问道。
“所以他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呢?你的话应该知道一些详细情况吧?”
“那是——”
我烦恼着该告诉自称是间谍的她多少才好,同时回忆起了这次事件的开端。
足以震撼时钟塔的,那起事件的开始。
记忆要追溯到几天之前——。
那是在伦敦某座大厦的屋顶上。
听说这段时间,英国因为推行大厦的绿化活动,盛行在屋顶上建造庭院,种植树木。由于原本就是对流行很敏锐的地域,所以各地的建筑上那种人工绿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着,不过这一次,建造在屋顶上的建筑非常特别。
好像是叫茶室。
某种意义上,这个地方让我觉得比魔术还要古怪。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摆放着优美的架子、细原木、像是由竹子的一节制成的花瓶和挂轴,主张着各式各样的意义。当然莱妮丝宅邸的待客间里也充斥着毫不逊色的装饰及家具,但现在的我已经被这异国(Exotic)的空气侵蚀了。
特别是建成这个房间本身的建材,更是让我大吃一惊。
(……是用木头、土,还有纸建成的?)
不管是墙壁、柱子还是地面,这座建筑的大部分似乎都是由这些朴素的材料制成的。与我们不尽相同的历史积淀化为了这样的形状,让我无法完全抑制住内心的感慨。
突然,眼前递来一个形状弯曲的茶碗。
伴随着香浓的气息,升腾起了轻微的热气。虽然茶碗的形状几乎能称得上是扭曲,但在这样的热气中,不知为何却给人一种优美的感觉。又或者说,可能就是为了这个搭配才特意将它设计成这种形状的。
“二位的坐姿随意些也无妨。”
里面的女性说道。
那鲜艳的和服与往常的振袖有所不同。她朱唇轻启,以柔和的表情继续道。
“虽然站立式可能会更轻松一些,但我着实想让二位享受一下这难得的氛围。”
“啊……好。”
据她所说,形式已经简化了很多,但对于不怎么聪明的我来说还是快要到极限了。她推荐给我的茶的滋味也没能好好品尝。记得说喝茶的时候,是不是还要故意发出声响才对。
就在我拼命回忆的时候,旁边的人有了动静。
“——化野菱理。”
师父开口道。
他和听从了建议把腿放松到两侧的我不同,依旧保持着正坐的姿势。
师父端着茶碗,慢慢扬起视线,看向另一个魔术师。
法政科的女魔术师·化野菱理。招待我们到这间茶室来的,正是这名在至今为止的事件中与我们多次相联系——时而还互相敌对的女人。
她的身影仿若一轮鲜花。
但是,这朵花肯定是带刺的。
师父凝视着她的双眼,然后问道。
“你能为我们介绍日本的茶道,我深表感激,但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们找我们来的理由了呢?”
“您还真是性急呢。”
菱理一脸苦恼地嘀咕道,然后说出了一个地名。
“听说您在威尔士活跃了一番呢。”
她指的是什么很明显。
就是我的故乡。
在那个故乡,师父与阿特拉斯院的院长——茨比亚·艾尔特拉姆·阿特拉西亚相遇,并解明了与我和亚瑟王相关联的事件。虽然那个答案暴露了我的愚蠢,但因为得知了那个村子对我而言并不仅仅只有残酷,我感到一直以来梗在胸口的什么东西似乎被取出来了。
“那并不是什么需要劳烦法政科的事件。”
“您真会说笑。”
女人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在与阿特拉斯院的院长以及圣堂教会的代行者偶遇之后还能说出这种话,您可真让人困扰啊。最近已经有些声音了,像是身处于现代魔术科君主(Lord)的立场之上却如此不识大体,未免太过任意妄为了之类的。”
“不过如此吗。”
师父简短地回答道。
仅凭字面来看的话他的回答简直就像是在挑衅一样,但传递在两人之间的绝不是什么险恶的情绪。在他们看来,这似乎只是在确认理所当然的前提而已。
统管时钟塔秩序的法政科与代表时钟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