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论优劣的话,丝毫不逊色于英国的种种名城。
然而。
建成歪斜状的尖塔,就像是痛苦的脊椎一样扭曲着。堆积起的大理石,像是特意为了惹人不安一样,似乎每一块的位置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本该是人为建造的这栋建筑,却给人一种从一开始就是以这样的形状存在着的感觉——就好像是从山的内侧发掘出来的一样,这座舞台让人产生了如此荒诞无稽的错觉。
——半边坍塌的城门,是折断的肋骨。
——连绵歪曲的城墙,是紧捉大地的臂膀。
——越过城墙能看到的宅邸的本体,让人想到正在跳动着的心脏。
就像把巨人的身体连同内脏一起里外翻转,将皮肤从肌肉上剥下来一样的情景,被唤起在观者的脑海里。
“……呜。”
我的身体微微颤抖了。
远比在照片里看到的那姿态,更加不祥——甚至有了神圣的感觉。
【剥离城阿德拉】。
“……天使的孩子是巨人,吗。”
师父皱着眉,喃喃自语道。
“天使的、孩子?”
“出自圣经的伪经。根据以诺一书里的记载,天使和人类的孩子身高好像最高能有三千肘。换算成现代的单位就是1300米出头。比起来这座城根本就不算什么。”
“哦哦,这还真是信手拈来啊。”
看着转过头来的弗利乌,师父的脸绷得越来越紧了。
“你要是魔术师的话这种事也应该是知道的吧。”
“姑且知道这种事,和一下子就能联想起来,这是两回事嘛。而且刚才那种情况,不是光靠那外形和自己的知识就能说得出来的吧?”
“…………”
“因为对这座城的创造者有所了解,才会联想到那句话,不是吗?”
“我倒想问问,你又是什么情况?”
面对弗利乌的提问,师父回望过去。
那是,非常锐利的目光。
“这座剥离城阿德拉的创造者——魔术师阿修伯恩这个人,你不可能在对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来到这里。”
“哇恰恰恰。我这是自找麻烦啦。”
弗利乌打趣道,但师父还是进一步追问下去。
“我还没问过,你的真实身份吧。”
他这样说道。
大概是觉得这次实在没法糊弄过去了,弗利乌耸耸肩,扯了扯民族服装的袖子。
“是佣兵啦。基本上主要是在中近东地区活动,掺和进牵扯上魔术的纷争里。不过和时钟塔那群人偶尔也会有来往啦。”
“也就是说,是魔术使吗。”
“哈哈,抱歉啦。”
虽然这么说,但弗利乌看上去好像没什么抱歉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头。
我也听说过。
所谓魔术师,是历经几代,将所有的资产与能力都投入追求魔术的真理——一般叫“根源之涡”还是什么的——这一目标的存在。无论在过程中得到多么强大的力量,在他们眼中也只不过是副产品,其意义不过是抵达真理的手段而已。
而另一方面,偶尔也会有一些对真理这玩意毫无兴趣,只将魔术视为好用的道具的人。这些人被称为魔术使,普通的魔术师们看他们就像蛇蝎一样,唯恐避之不及,这些都是我在时钟塔听说的。
“我怕说了以后,你们就不肯跟我一起走了……那要分开进去吗?”
弗利乌指了指连接着城门的吊桥,看上去有些寂寞。
隔了几秒之后。
“……都这会儿了。”
师父留下这句话,踏上了吊桥。
弗利乌看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然后我们一起跟上了师父。
开启的城门后面,是朴素而又宽广的前庭。汲取了自然特色的英式庭院——与其这么说,不如说是城主其实就没什么兴趣,只在最低限度下修整了门面这种感觉比较强烈。不过即便如此,这里好像也有什么东西引起了师父的兴趣,他向城门的内侧还有荆棘的阴影里看了有两三次。
我闻到了玫瑰的香气。虽然我对花没什么了解,不太确定到底是不是玫瑰。不过,这香气在鼻腔里久久挥之不去。
作为宅邸使用的主城的玄关前,站着一位瘦削的西装男。
看样子,好像是管家。
“恭候多时了。君主·埃尔梅罗Ⅱ世先生,弗利乌加先生。”
他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打开大门。
门厅宽敞的让人惊讶。
而且,
“……啊呜、”
我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在那里,充满了天使】。
一列排开的,天使的雕像。
姿势和材料都不尽相同,由石头或铁,还有像是水晶的材料制成的雕像。
以及刻画着手持弓箭的幼天使的彩绘玻璃,描绘着英勇持剑的大天使的绘画和手捧权威之芴的主天使的壁画,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吊灯也使用了天使之翼和光环等诸多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