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刚搬过去的时候很辛苦。不会说英语,也没有朋友……一直是一个人。辛苦、孤独、悲伤……这种感觉一直持续着。而且觉得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下去。我知道一个人生活的辛苦。如果有谁在身边的话情况会完全不同。所以我对那个孩子……」
「……」
「和凜见面的话无论如何都会想起那个孩子。而且也会想到过去的我。」
对于不想说出自己的过去,特别是美国时光的细瓷来说,回忆是件痛苦的事吧。
对于没有不想回忆起的过去、也没有想回忆起过去的和树来说,真的无法明白她的痛苦。不过从对话中夕菜的表情和语调中,至少可以理解她有着痛苦。
「……并不是说没有朋友。」
「嗯?」
「我不是说过了吗?在美国的时候我并不是没有朋友。虽然只有一个。」
「嗯,听说过。」
在那片星空下,夕菜说过「有个同龄的朋友」。和夕菜同龄的话也与和树一样的年纪。
「那个人……虽然是个男孩子,但也像我一样一直一个人。虽然忘了什么时候第一次见面的,但至少说了一些话。虽然觉得终于有了个可以说话的人了……」
「……但是?」
「已经忘记了。」
她说了令人意外的话。
「记不起来了。并不是想忘记而忘记了。我不可能忘记仅有的一个朋友的。但基本上已经记不起来了。他有着怎样一张脸庞,穿着什么衣服,有什么说话方式,喜欢什么零食全部……但只有一处,真的只有一处地方还记得。」
她说话时有些犹豫。可以感觉到她有点害怕接下来说出的话。
「我和那个女孩子在逃走的路上,那座山中想起来了。在美国的那天是很闷热的一天。从地面散发着热浪,让人透不过气来。的确那个男孩子在生日的前一天一直说着他生日没有人来为他庆祝,很寂寞。所以我说到‘让我们一起庆祝吧。’男孩子很高兴,和我约定了好多次,然后我们分别了。然后第二天——」
她嘴唇哆嗦了一下。
「很少见地,我父母在家里。然后父母说一起出去玩吧。因为一直没有一起去玩过,所以很高兴地说了好。虽然记得那个男孩子的事情,但觉得回来后再去吧。因为和家人很久没一起出去了。我们玩好后吃了饭,回来时天色已暗了。我的家和男孩的家离得比较远,所以我飞奔过去。虽然跑得不像在日本那么快,但也是全力奔跑了。然后。」
她止住了话头。
夕菜也停下了脚步。她站在走廊上,凝视着前方。
不。她并不是望着什么东西,而是仅仅站在那儿。眼神空洞,里面什么也映照不出来。她一直站着,眺望着虚空。
「夕菜……?」
没有回音。
和树马上摇了摇她的肩膀。
「夕菜!?」
「那里什么也没有。」
她的话语掠过耳旁,消失在空气里。
「那幢房子里谁也没有。应该有人在的,我和那个男孩子说过话,但人不在,哪里都找不到。不仅仅是人,就连家具之类的,真的什么也没有,只有空空如也的房间。就像从过去就一直空空如也的样子……谁也不在,只有黑暗的空间。」
她突然转过头,目光穿透了和树。
「你能相信这样的话吗?」
和树退缩着,他不知不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是第二次听到夕菜的回忆了。第一次是关于小时候在公园碰到的少年,也就是自己的回忆。现在是第二次。而且这次的回忆在她的心中充满了难以形容、深深的哀伤。
「……不知道。」
只能老老实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是呢……」
她的目光变得柔弱。
「我又变得只有一个人了。我以前不知道失去一个朋友会如此悲伤。一想起男孩子不在的事和我没有去男孩子家的事就感到痛苦。如果当时我没有去游玩,而是直接去男孩子家会怎样呢。想到可能男孩子还会在,心里就感到失落,恍恍惚惚的……父母很担心我,和我回了次日本。」
夕菜叹了口气,慢慢靠在走廊的窗前。
校园那里有着学生们发出的响声。
「我从上次事件以来就一直想把这件事回忆起来。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这件事只有在梦中才能清晰地记得。所以我一直在想着这件事。上次的事件我被凜讨厌了,这次如果再错过什么的话……」
她双手遮住了脸庞。
「我会失去朋友。我不想再没有朋友了。绝对不要一个人。但是如果不仅仅是凜,玖里子、甚至连和树也失去的话,我该如何是好呢?」
呜咽。
虽然没有流泪,但声音哽咽了。夕菜的不安、担心,过去的痛苦全部溢了出来。
和树该说的话不多。
「——没有那回事。」
她的不安恐怕比和树想象的要厉害。不充分的安慰是没有用的。但是即使是陈腐的台词也只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