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摇摇看再说的本能,但这究竟有何意义呢?
「刚才我和酒井小姐的电话讲到一半就突然断掉了,可能是那时故障的。」
「这样……」明白再怎么摇也修不好,院长放下话筒,从口袋里掏出行动电话。「……手机也收不到讯号。」
「这就奇怪了。虽然讯号一向不太好,但很少完全收不到。」
「咦?我的手机也收不到讯号……怎么会这样?」
走廊弥漫起非比寻常的气氛。
我虽不清楚眼前的情况多么不寻常,但也感受到他们的紧张。
「酒井说是因为树倒了才禁止通行,对吧?」
「是的,酒井是这么说的,说树倒在山路入口那边。」
「……我看看状况。走到那边或许手机就收得到讯号了。」
院长披上手里的外套,他走向玄关打开门离开。被院长打开的门又缓慢关上。下一瞬间,我用肉球在地毯上用力一蹬,从快关的门缝里窜出,追上正要穿过庭院,走向停车场的院长。
我不晓得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不安蠢蠢欲动,逼得我不得不行动。
我穿过庭院走进停车场,好不容易追上小跑步的院长。院长不可思议地瞥一眼跑得气喘吁吁的我,手放在车门上。然后突然停止动作,往脚边看。我一时无法理解院长一连串动作的意思,待我追上院长的视线,立刻搞清楚整个状况。
橡胶制成的轮胎破了,而且不只一个,四个轮胎都破了。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发生这种巧合。分明就是故意戳破的。我和院长同时将整个停车场看一遍。除了院长的车,停车场里还停著棻穗、名城、护理长三人的车子。在路灯微弱的照明下,三辆车的轮胎全软趴趴,宛如撒盐的蛞蝓。
显然有什么不好的事正在发生。那已经不是预感,而是确信了。
野兽的臭味混在夜晚森林释放的清香中,掠过鼻尖。电流自脊椎窜过。我在降临人世前,多次在特殊情况下产生这种感觉。那就是战场。
这是「杀气」。人类想杀害对方时会发出这种气息。我还来不及思考,院长的膝盖内侧便撞上我的身体。他整个人失去平衡。下一瞬间,院长胸前附近的玻璃窗变得粉碎。四周回荡起爆竹般的声响。我也记得这个声响。是枪声。得快逃才行。
「汪!」我从丹田发出警告的咆哮。
院长立刻意会到我想说什么,马上压低身体,往医院拔足狂奔。我也马上跟在院长的身后,全力在庭院里冲刺。枪声响数次,打中脚边的泥土。攻击从背后来的。我们没余力回头,一路冲到医院大门。再这样下去,门一打开就可能被击中。
「菜穗,把门打开!」我对应该在门内侧的菜穗发出言灵。就在我们即将抵达玄关时,医院沉重的门板开始打开。门缝里可以窥见菜穗和护理长的脸。我和院长几乎同时冲进微微敞开的门缝。
「把门锁好!走廊的窗帘也要拉上!」院长虽然气喘如牛,但语气镇定。明明才从枪口下捡回一条命,真是了不起的瞻识。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护理长遵照指示,拉上走廊的窗帘,尖叫著问。
「我也不知道。」院长的额头挤出深深的皱纹。
菜稳蹲在我旁边,用院长和护理长听不见的音量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优异的嗅觉完全掌握现状。我用言灵慢慢地把最糟糕的情况告诉她。「……是近藤。」
棻穗喉咙里发出倒抽一口凉气,哨音般的声响。
「骗人……真的?你确定吗?」
「我闻到那个男人的味道了,不会错的。」
菜穗的表情充满恐惧。「怎么会?不是还有两周吗?」她的语气带有一丝责备我的意味。我无言以对,保持沉默。同事的确说两周后,这究竟怎么回事?我马上归纳出两种可能:
一是同事搞错了。因为死神的世界和这个世界的时间概念有相当大的歧异。同事说两周左右,或许误差远比我想像得还要大;还有一个可能性……原因可能出在我身上。我听见同事的预言,企图改变未来。而我的行动的确也改变未来,往坏的方向……
「发生什么事?」
听见骚动,穿著白袍的名城和患者陆续下楼。
「不晓得。电话突然不通,院长一出去就发出好大声响……」护理长上气不接下气又支离破碎地说明。光靠这些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只是变得更混乱,陷入恶性循环。
「近藤他们来了,就埋伏在外面。」我发出患者听得见的言灵。他们顿时停止动作,浮现夹杂著恐惧与厌恶的表情。
「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我一出去就受到枪击,车子的轮胎也全被刺破了,我们被困在这里。得想办法和外界取得连系才行。」
院长以和平常无异的平淡语调,简单扼要地交代状况和接下来该做的事。
走廊沸腾似的混乱气氛终于冷却下来。
「枪击?有没有受伤?」名城关心著恋人的父亲。
「没打中。」
全是我的功劳。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