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个都不放过!」
水木呲牙咧嘴,满腔愤恨地怒吼,活像从地狱爬出的恶鬼。狗的本能拚命地催促我逃离现场,我拚命停住想逃之天天的脚。鬼气逼人的水木把在场的人全吓得动弹不得,我们活像被巨型肉食动物逼到墙角的动物。他的手指缓缓扣动扳机。
会被击中。
我这么想的瞬间,液体淋水木一身。强烈臭味刺激著鼻腔,我反射性地把脸转开。
「混蛋!这是什么?」水木咆哮著往上看。菜穗拿著水桶,她脸色苍白,颤抖地伫立楼梯。「你这家伙!」水木的枪口对准菜穗。
「开枪的话你也会死!」
菜穗颤抖著尖叫。水木扣到一半的手指硬生生停住。
「你身上是汽油。要是开枪的话,你会变成一团火球!」
水木的脸抽搐一下,闻闻袖子上的味道,牙齿咬得铿锵作响。彷佛想用视线将我们干刀万剐,他狠狠地瞪著菜稳和楼下的我们,把枪收进怀里。
这也是我想到的作战策略。利用紧急发电用的汽油阻止对方开枪。这么一来就能让最可怕的武器无用武之地。接下来再来想办法。但万万没想到,水木将手绕到背后,拿出插在裤腰的开山刀。挥舞著长度相当人类手臂的刀,水木愈来愈像恶鬼。我们原本意气昂扬,转眼间就像抽光空气的气球,萎靡不振。
水木顶著一头被汽油淋湿的乱发下楼。打算解决我们,再料理菜穗。
「就算没有枪,把你们全部杀光也是小菜一碟。」
被水木充满杀气的声调吓住,我们节节败退。但已经没路可退了。会几何时被我夹在两腿中间的尾巴已经碰到画布表面。怎么办?我绞尽脑汁,须突破眼前的危机,而且得马上想出来。愈著急,脑袋愈一片发热,思绪也更混乱。
当初的计画是利用二楼的重压攻击,至少摆平一个人、甚至两个人,没想到居然有人受到那么沉重的一击还能动,完全出乎意料。咦?视线一隅的金村摇摇晃晃地走到画后面又走出来。我发现金村手里的东西时,不禁瞪大眼睛。他拿著水桶,汽油几乎快要满出来。
我们事先把汽油装在有盖子的水桶,分别放在护理站、交谊厅、食堂、画后面等好几个地方备用。现在把汽油拿出来做什么?水木已经浑身汽油了。
不理会我的诧异,金村不慌不忙走近下楼的水木。我想阻止金村,然而看到他气定神闲地往前走的侧脸时,到嘴边的言灵便吞回去。情绪已从他脸上流失,面无表情的金村好似戴上一层面具,不光是我,所有人都说不出话。
金村走到水木伸长手臂也无法将开山刀砍到他身上的距离,停下脚步。
「好久不见了,『铃木』。你还记得我吗?」金村表情镇定。
「哦……你就是金村吧?听到你的名字时,我不敢相信耳朵。盗听器的性能不是很好,我以为听错了。没想到那只肥猪居然变成现在这副乾瘪模样。怎么,你想先死吗?」
水木说到这里,厚唇突然不再喋喋不休。不晓得是因为被汽油刺痛,还是因为愤怒而充满血丝的眼睛突然瞪大。金村手里的东西是「打火机」,那是用来手动点火的装置。水木吓得往后退一步。
「你想干么?那种百圆打火机。你一丢过来,火早就熄灭了。想要烧死我,你得再靠近一点才行。你有这个胆子吗?你再靠近试试看,我马上把你的头砍下来!」
水木大声叫囔,高举著开山刀乱挥。然而已经感觉不到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散发出来的疯狂。他甚至有些畏缩。胶著数次眨眼的瞬间,金村缓缓抓起水桶,将汽油往自己身上例。
走廊上的汽油味密度更高了。鼻腔里犹如有针在扎,我忍不住流泪,视线一片模糊。
「你、你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金村超乎预期的行为,让水木皱起眉头。
「丢掉那把开山刀,趴在地上。」
金村用一点感情也没有,彷佛机器人朗诵文章的平板语调命令。
「别开玩笑了!你这个混帐!」
「不肯的话我就自己点火,这么多的汽油,一定可以烧到你。」
终于理解金村想做什么,水木发出「咿」的惊叫声。
「……办得到吗?要是这么做的话,你也会死的。」
水木一步一步往后退,不住咆哮。
「那又怎样?」水木退后几步,金村就往前走几步,一派云淡风轻。
「什么怎样……」水木被堵得哑口无言。
「你不知道吗?我就算什么都不做,再过几周也要死了。跟现在就死在这里有什么差别吗?比起这个……」金村宛如戴著面具的脸上终于浮现表情。那是般若的表情。「如果拖著把我的人生搞得乱七八糟的你一起下地狱,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
金村放在打火机上的大拇指突然动了,只要再往下滑落,烈焰就会热情地拥抱二人。
「住手!」
水木嘶喊的同时也扔掉刀。金村一脸无趣地停止动作。
「……趴在地上,手绕到后面。你要是敢轻举妄动,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