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能让人意识到蛋清本身的滋味。
风味酱油的咸味显得很收敛,我可以只专心于白饭以及蛋清那种克制的味道。安稳又清爽,这种滋味非常温柔,让人感到身心放松。
咽下之后,口中甚至连余味都不会残留。正是如此地纤细。
紧接着,我又将筷子转向山的另一侧,那如同宝石般的蛋黄。将筷子尖戳入,然后轻轻拔出,内部比蜂蜜更甜美的液体随即喷薄而出。
白饭的山和碗沿之间出现了一片黄色的海洋。大陆和海。这是诞生在小小碗中的创世纪。
热气腾腾的米饭被蛋黄慢慢浸透,蛋黄也慢慢有了温度。
我焦急地用筷子挑起一块裹着蛋黄的米饭,送入口中。
————好浓。
正因为与蛋清分离,蛋黄才有如此的浓郁滋味。舌尖感受到的滋润感觉令人着魔。
白饭,蛋清,前一刻还如静谧森林般的口腔内,此刻涌入了火山的熔岩。在白饭的基底之上,蛋黄和风味酱油的滋味体现得淋漓尽致。
喂。现在都晚上几点了。我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吃这种东西真的好吗,。自己内心中的某个角落在低语。
真的好。
正因为是深夜,所以才真的好。
深夜中煮饭,打蛋,把裹着浓厚蛋黄的米饭送进嘴里。这种罪恶感,才是最棒的调味料。
我再一次夹起一口,混着蛋黄的白饭。这一次是淋上了较多风味酱油的部分。大量白饭,以及风味酱油的的鲜美。然而蛋黄又包容中和了过于刺激的咸味。
能够担纲主演,也能当好配角,蛋黄是个多么厉害的家伙啊。
可是,这种浓厚一直持续下去,舌头也会感到倦怠。
「也该接受一下治愈了……」
我将手中的小碗转了个圈,转到蛋清的那一侧,将蛋清与白饭扒入口中。
啊,清静了。多么温柔的味道啊。
刚才席卷口腔的浓厚味道被一洗而净,取而代之的是清澄的甘甜。
就是这个。最重要的一点就在于蛋清。
鸡蛋拌饭从最初到最后都是同一种味道。而无论是怎样的美味,一直吃下去总会习惯,进而感到厌烦。
但是这样将蛋清和蛋黄分开,就能一边品尝各自的美妙滋味,同时还感受到变化。
在蛋清中稍事休憩之后,我终于作出了一个重要决定。
将分割蛋清与蛋黄的巨大白山————全部推倒。
倾斜小碗,蛋清和蛋黄缓缓流动,终于在开口处汇合。
然后,我用筷子把它们搅匀。
两种颜色交织在一起,但哪一种都不占上风。
混合到这个恰好的程度时,再夹起一口白饭,裹上去。
我动筷子的速度明显变快了。
「好吃。」
蛋清的温柔,蛋黄浓厚的滋味,风味酱油的鲜美,以及白饭的甘甜。
所有一切都调和在这一口之中。
我盯着手中的碗。
现在不需要克制什么了。
我任凭本能驱使着筷子。
蛋黄,蛋清,以及二者合一的味道,不加约束地享受着这一切。
吃到多一半的时候,碗里的所有东西终于都混在了一起。米被染成了黄色,蛋清也融入其间,风味酱油的颜色让蛋黄显得更浓厚,包含在其中的空气产生微小的泡泡,让混合物膨胀起来。
我把嘴凑近碗边,用筷子将碗里的东西扫入口中。
筷子有节奏地接触着碗底。含进口中,咀嚼,咽下之前又是一口。一旦开始这个循环就再也停止不住。我顺从着本能,不停地吃着。
不知不觉,碗空了。
短短片刻之内就空了。
带着惋惜,我放下了碗和筷子。
「哈————」
摸着腹部,长叹出一口气。
还应该再来一点,就一点点。
还不够。
可是。
我看了看陶煲。米饭还有剩。热腾腾的。锅巴也有。但是那些是为明天的早饭准备的。
明天早上可以做饭团吃。只要把迷宫里采来的盐撒在饭团上,就可以做得相当好吃。
或者做一次高汤加鸡蛋的手抓饭也不错。用大量奶酪做出的意大利烩饭就更棒了。
睡觉之前吃这么多,这样一点也不好。对,这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
可是————怎么了啊?
我像是从哪里听到了声音。
可是正因为如此,不是才显得美味吗?
我咽下一口唾沫,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擅自动了起来。身体违背了我的思维开始自发行动。不,这才正是我的意志吧。
揭开锅盖,向碗里盛入米饭。
然后拿起鸡蛋————该怎么吃好。用一种和刚才不一样的吃法……不,麻烦。正常地就可以了。
我随便把鸡蛋打在米饭上,草草淋了些风味酱油,随意搅匀,然后扒进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