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窗外看去,城镇的灯光和以往没有变化。
然而我完全听不到随之产生的动静,这是怎么回事呢?
事态的规模越大,我就越觉得奇怪的不是世界,只有观测者一个人发生异常这个说法更容易说明。
这,难道说。
我无法接受异常的变化离开家。快步跑去的方向,是友人的家。
和我家一样,那边也亮着灯。
“腰越!”
我不顾会给人添麻烦,粗暴地冲进屋子,在走廊、腰越的房间和客厅转了一圈。可是我没有碰到任何人,只是吵闹地发出没礼貌的噪音。
且不说家人,这个时间腰越不可能不在家。
而他对此完全没有声响和反应,也就是说。
奇怪的是我?还是世界?
结果我从腰越家也是冲出来的,然后逃到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停下。
在那个状态下,我的腿不听使唤,手撑在膝盖上。无论再怎么急促地呼吸,也没人笑话我。而这次我没有看错,从身后开过去的车子里没有人。
我看不到人了。
只有自己的呼吸在无人的城镇中回响。
眼睛和耳朵都已经先一步接受身边的事实。
只有大脑表示拒绝。
我反复着随时可能中断的呼吸,发烫的大脑渐渐渐渐接受理性。
为反抗超出常理的事情而耗尽体力后,我终于确信了。
我似乎,是独自一人。
并不是谁也不在,城镇确实在变化。我明白,如果不靠很多人的行动,那到底是不可能的。但我看不到那些人,也无法被看到。事情似乎就是这样。
要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大概是因为我死了。
“好像……不是死后的世界啊。”
到我五岁左右为止,祖父和祖母也都还一起住在这个家里。如果这里是冥界,那么想和他们在同一个家里再会还是做得到的吧。就算走在镇上,我也没遇到过幽灵。哎,现在的情况完全就是灵异现象。
我似乎和稻村一样复活了,但情况相差很大。
“复活得不彻底……不对感觉哪里不太一样啊……”
我在床上翻了个身。这条被子,在旁人看来是自动沉下去一样吗?要是变成透明人引起骚动就难办了,我想着挠挠头。话虽如此,我也感受不到那阵骚动。这是彻底的孤立。
要是想不在乎周围活下去就能做到。
问题是,能不能活下去。
我睡不着,只是像是浸在泥海里一样思考。考虑事情很有趣。逃避着自己身处情况的同时渐渐掌握现状,这一矛盾得以成立,到底是怎样的道理呢?我爬起身,拿过桌上的笔记本。幸好我能影响到人类以外的东西,不然就真的和死人没区别了。
如果写下留言,说不定就能和其他人取得联系。我打算尝试一下便稍微动了动笔,又转念合起本子。
在和什么人产生联系之前。
我还有要考虑的事。就是我费劲力气后到达这种世界的理由。
“…………………………………”
独自生活,独自死去。
那“独自生活”就是这么回事吗?
这就是我真正期望的事情吗?
不对真的是吗,我当场抱头蹲下。这确实是独自一人,可理解得是不是太随便了点啊。与血一同寄宿在额头的热量让我发愣,同时大脑开始思考。
想象一下,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一辈子会怎么样呢?
首先学校就不用再去了。
“……要是暑假结束后再开始就好了啊。”
哈,我自嘲道。时间和暑假赶到一起,得到解放的感激之情也少了一半。接着,工作也没有意义。没有奉上劳动果实的对象,就无法得到回报。既不上学,也不工作。不是学生,也不是大人。我失去了自己的归属。
也就是说,从今以后我几乎不会被强制做什么,真的可以独自生活独自死去。那样确实是我期望的一生。我怎么也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实现。说不定起死回生不单单是复活,还附带这样的赠品。该说是实现愿望吗……还是说让我转生成自己理想的人类呢。稻村又是怎样?我倒是想问问她,可事到如今那也很难了。
“唔……”
我依旧蹲在地上,用青蛙一样的姿势朝天花板望去。
从现在的年龄来看,只要没有大病就还剩六十,运气好的话就还有七、八十年。
我活得下去吗,这么孤独。
不对,只能活下去了吗,孤零零地。
我环视房间。只有看惯了的墙壁和闷热的空气。但其实让大约二十个人玩挤馒头都没问题。不对有问题,但想玩是玩得起来。
(译注:挤馒头游戏,指参与者互相背靠背,围成一个圆,和两边的人挽着胳膊。然后一边唱“おしくらまんじゅうおされてなくな”一边拼命把自己向圆心挤进去。游戏的最终目的是让身体暖和起来,其实并非要决出胜负。所以参加的人数最好是4人以上,人多,挤起来也更有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