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的人,我的生活只是每天重复着起床————到饭点时准备好一人份的量————一个人吃————吃完再一个人收拾干净的机械行为。在这种毫无乐趣,不知什么才是个头的日子里,我唯一能做的事便是痛恨将我的归宿夺走的哥哥。虽说我讨厌那个家,但是自发地“不回去”,和被动的“回不去”之间的区别是本质上的。对我而言,根本不存在什么归宿,不存在什么“家”。
所以,去工作吧————我暗暗下定决心。
工作,工作,疯狂地工作,仿佛要将所有空闲的时间全部填满一样,我开始了堪称疯狂的打工生涯。连锁酒店的服务员,家教,发传单,不论是长期工作也好还是短期零工也好,只要能不让我空下来,统统来者不拒。至少在工作的时间里,至少我能和客人或者店员说上几句————当然了,是业务上的寒暄。
「大学的学费妈妈会全权负责的,所以启太完全不需要操心」
我没有把母亲说的话当真,因为我知道现在家里的条件并不乐观,已经没有更多的闲钱供我上学了,母亲的话并禁不起任何推敲。我也很清楚她想要扮演一个好母亲才会在那种情况下说出这种话来安慰我。最关键的是由于我亲眼目睹了在母亲的溺爱下的哥哥是如何长大的,我对母亲的援助从生理上就有一种难以磨灭的厌恶感。我想要依靠着自己的力量活下去,想要通过行动向他人证明我和哥哥是不同的,而那个“他人”,或许就是我自己吧。
「有回家看过父母吗?」
类似这种话,经常能在店里工作时,从同为打工者的中年女性的嘴中听到,可以算的上是对独居的年轻人一句无心的问候,差不多就和“今天天气很好呢”差不多,说话者并无恶意。而对于这个问题,我有两个选择————一是老实地否定;二是违心地撒谎。一开始我都是选择前者的,当每当这时,对方的反应则是————
「你妈妈会寂寞的哦?」「不要光是顾着玩,偶尔也要回家看看老人啊」
如此这般,心地善良的她们都会委婉地批评我这样的行为是不孝顺的,催促我赶快回家。我自然不可能对她们解释一番我之所以不回去的原因不是我不想回去而是我回不去。每次她们发表如此意见时我都会事不关己地觉得“啊,原来正常的母亲对自己儿子的感情是这样的啊”,老实说老是听到诸如此类的说教也会让人感到烦心。相反,如果我说谎的话,她们的反应则是这样的————
「真羡慕,那像我家的孩子……」「真是个有教养的好孩子」
将前者与后者的麻烦程度摆在天平的两端衡量一番后,我完全找不出任何不撒谎的理由————不管怎么说,就算听着他人夸奖母亲教养有方和家庭环境优越会忍不住作呕,那也比成天被人指责我这个人有问题,苦口婆心地劝我赶紧回家要强得多了。
初秋的时候,我勾搭上了一个女朋友。
「新年第一天,去庙里参拜一下怎么样?」
在寒假之前,当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对女朋友发出邀请后,她愣了一秒后说:
「新年?诶?启太君,正月不回家吗?」
「嗯,整个寒假我会留在这边打工」
「那怎么可以!打工什么的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的吗?不回家孝敬老人怎么行!正月就是要和家里人一起过的才对!不回家是绝对不行的哦?」
她狠狠地批判了一番我这缺乏常识的行为。
她实在是过于单纯,正因为如此,也十分残酷,至少对我而言是如此。
不过话说回来,要论残酷无情这一点我怕是不输给她,不对,应该说远远凌驾于她之上。对我而言,她不过是我排解寂寞无聊,同时让我能够向周围的人炫耀我有女朋友的工具而已,我在她身上花的心思仅限于不至于使我们的这段感情破裂而已,当然了,就别谈什么喜欢不喜欢了。
于是年末时,她便会回到老家,而我则是独自一人留在这里过年。
有一个传言不知道可不可信,听说一年之中基督教徒自杀的高峰期便是圣诞节,虽说在日本圣诞节一般是和恋人在一起度过,在欧美那边大家都会选择和家人团聚,这么看来,这和日本的正月的功能差不多。
一年之中,最能够痛切地品尝到究竟何为孤独的一天。
即便那一天女朋友陪在我身旁,那也不过是做足了表面文章而已,从骨子来说,我想我的灵魂依旧是孤独的。我总是如此,无论和谁在一起,抑或是独自一人,对我而言并无分别。考虑到和他人一起还得打扮的整整齐齐,装出一副十分开心的样子这点,一个人反倒乐得清闲。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真正的我究竟如何,没有人愿意去了解我的灵魂。
「挂桥你啊,觉得自己过得很悲惨,很可怜吧」
某日,坐在眼前的男子突然对我说。
「那倒没有,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我将塞在电暖桌下的脚重新盘好后反问道。
两人席的电暖桌上摆着眼前这位名叫深川的男人所喜爱的铁板鱼糕、满载沙丁鱼的萝卜泥,洋白菜的粗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