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肯回忆着当时的情形,他的声音变得很轻。“我切开了他的喉咙,他的血溅得到处都是。我绝望地想要盖住他的伤口,设法止血,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很感激。就好像他得到了安宁。他抓住我的肩膀阻止了我,我便盯着他看,接着他就感谢了我。”小伙子紧张地捋了捋黑发,转过头去。“这……在我心头萦绕不去。什么样的人才会感谢谋害他的人啊?他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啊?值班的人闯进来逮捕了我。他们将我拖到法官面前,正是他告诉了我那人是一个灰袍守护者。”
“那么说吉纳维芙招募了一个杀死她组织成员的人?”
“她说这很不可思议,因为我居然做到了。”
“可你还拒绝了。”
他感伤地笑了笑:“我只是不知道成为灰袍守护者是否会把我变成像那个人一样,或者像她那样。到时候我会感谢割断我喉咙的人吗?我可不干。我还把他说的话告诉了她,而她只是点点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我的囚室。”
玛瑞克狐疑地看着这个小伙,不过什么都没说。邓肯耸了耸肩,又清了清喉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并无妨碍。次日我要处刑时,她就在他们把绳套挂在我脖子上之前现了身,告诉他们她要行使征募权。好家伙,他们可不乐意。”
菲奥娜哼了一声:“是啊,他们当然不会乐意了。”她记起了那时候爆发的论战,不仅仅要跟市长大人据理力争,组织内部也有不同的意见。他们认为吉纳维芙疯了。征募谋害他们自己人的家伙?而且还是逆着他的意愿强行征募他?然而指挥官一如既往地固执。她到囚室看了邓肯是怎样的人,并发现了他的某种潜质,却没有向任何人解释。
她首次将邓肯带回蒙特西马的堡垒后,他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日子。其他人没有一个愿与他来往,所以他一直都一个人在自己房间吃饭,做事也独来独往。菲奥娜作为组织中最年轻的成员,被迫带他通过了入盟礼。她起初拒绝做这事,但吉纳维芙根本不理会她。最终,邓肯的成长令人惊奇。她原本以为他只是个卑微的罪犯,可他却转变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家伙。
她把手放在他肩上:“尼古拉斯太悲痛了。他没有在理性地思考。你不必那么在意他说的话,邓肯。”
“哪怕他是对的?”
“嘿。”玛瑞克插话道,“你把那条巨龙打到了地面上。要是你没有那么做的话,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被它弄死。”
“是,但死的应该是我。是我跳上了它的背。被它咬碎的应该是我,不是朱利安。”
菲奥娜看得出他的罪恶感。这略微使她感到伤心。她伸出手来,拨开他前额挡住眼睛的黑发,可他没有睬她。“那么死的是你我们就会高兴吗?”她朝他悲伤地微笑说,“哦,邓肯。他救了你,而且我敢打赌如果再让他选择的话,他还是会这么做的。而你在同样的情况下也一样会去救他的。”
小伙子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也许吧。”他含糊地说。
她微笑着推了他一把,而他也顺势动了起来。他们三人开始静静地沿着岸边往回走,可玛瑞克忽然踌躇了。
“那个灰袍守护者。”他好奇地看向邓肯,“他为什么不肯把戒指给你?它就那么值钱吗?”
“那是他买来送给他要娶的女人的。”对方头也不回地淡淡回答,“可他没这个机会了。”
“他的名字叫居伊。”菲奥娜补充道,“吉纳维芙就是他的未婚妻。”玛瑞克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谈话就这样一下子终止了。
之后他们也什么都没有说,一步步爬回到了峭壁顶端。呢喃声回荡了一小会,后来就归于平静了。假如那呢喃声是那个硫磺湖里除鱼以外的什么生物发出来的,那它们依然还潜藏在阴影之中。
他们最终回到了那巨龙的洞窟,其他人正等着他们。巨龙的尸骸瘫在石头上,比她记忆中的要小了一些,而且此时它的肚子已经被剖开了一个大口。内脏血腥地散落在地上,凯尔站在其间,一直忙于用腰刀撬着它侧腹的黑鳞。菲奥娜猜想是他剖开了龙的肚子,试图弄一些龙骨。它们是极具价值的,最好的证明就是玛瑞克的附魔宝剑。她不知道这些骨头是否还会跟自然状态下一样硬,可大概不会,否则似乎就没人可以挪动它们了。
哈伏特在他主人脚边兴奋地叫着,不过这只猎狗显然有些瘸,而且行动也完全没有菲奥娜所知的那么迅速了。凯尔低头看着它,咧嘴笑了笑,接着用腰刀割下了一大块龙肉。他把肉丢给了哈伏特,狗儿贪婪地扑上去咬住它大嚼起来。这挺适合它的,她想。
他们进去时,吉纳维芙转身望着他们,严厉地皱着眉头。菲奥娜看到了边上朱利安的尸体,紧紧裹在他黑色的斗篷里,而尼古拉斯仍然跪坐在他身旁。这名战士抬眼一瞥,看见了邓肯。乌莎把手放在他肩上制止他,他明显顿了一下,脸上转成了默哀的表情,然后又别过脸去装作没看见。至少矮人是一脸歉意地看着邓肯。至于小伙子有没有看到,菲奥娜可说不上来。他的脸上完全没有任何表情。
“你们也该回来了。”吉纳维芙不耐烦道,“暗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