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认同的眼神凝视着这个小伙,可他依然保持着沉默。
她抓住那块白色废墟离她最近的突起,试探着它能否撑得住自己的重量。它出奇地坚硬,同时又略微感觉有些黏滑、粗糙,犹如本是砂泥做的表面却几乎全熔成了浆糊。她的手指上还留下了一些灰白的沙砾。她慢慢地爬了上去,感觉自己的鞋跟就踩在淤泥里。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朝着邓肯坐的地方走了过去。
“当心点。”玛瑞克在她身后叫道。
她在邓肯身旁谨慎地蹲下身来,没有像他那样坐在泥里。她发现他的皮甲上全都沾着这些砂泥,仿佛他在里面打过滚似的。
他们好几分钟都不发一语。菲奥娜和他一样看着绿色的水面,并对洞顶上的水光表演大加赞赏。奇怪的呢喃声还在持续,和这湖水一样时涨时退。她还注意到水底下有些古怪的阴影在移动。这儿有鱼吗?也许这就是声音的来源?
她将自己灰卫的意念伸展开去,却什么都没感知到。一点都没有。他们穿过满是腐蚀的一条条通道过来,可这里却没有一丝腐毒的踪迹,这个念头令她不安,但她暂且把它放在了一边。
“我猜我还是得要回去?”他问她道。
“除非你觉得你能自个儿回到地表去。”
“大概不行。”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在罩衫上擦了擦手。她也站起身来,带着他往回走。玛瑞克正焦急地等着,他伸出手帮他们俩先后跳下来,继而转过身,慎重地凝视着邓肯。
“你还好吧?”他问道。
小伙子耸耸肩。“你要知道,我从来都不想成为灰袍守护者。大概我本来就不该当。我觉得吉纳维芙选中我就是个错误。”
玛瑞克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我记得你之前也曾提起过一次。你为什么不想成为灰袍守护者?你是说你不是自愿加入的么?”
“灰卫拥有征募权。”菲奥娜解释道,“这要追溯到很久以前的第一次瘟潮。我们这个组织最终击败了暗裔,所有人都万分感激,于是他们给了灰卫们很多权利,其中之一就是可以征召任何他们想要的人选。一旦组织需要你,你就会被征召进来。就是这个样子。”
“我从没听说过这些。”
“这些年他们并没有怎么行使这项权利。自上次瘟潮过去已经太久了,有些人就认为我们组织不再那么重要,暗裔也不可能再回到地表来了。我们组织只能小心不要把人逼得太急。这也是我们变得如此稀少的原因。”
邓肯从腰带上掏出一块布来,草草擦拭掉沾在自己皮衣和靴子上白色砂泥。她注意到他擦过的黑色皮革上,都蒙上了一层肮脏的灰绿色,忽然很庆幸自己没有坐上去。
“吉纳维芙就是这么逼我的。”他说,“那时我就要被处决了。”
“处决?”玛瑞克惊讶地问道。
“我谋杀了一个人。”小伙子移开了视线,眼中掠过一丝阴影。菲奥娜看到了,她很想知道玛瑞克能否看得出。她很清楚艰难的生活会把人逼成什么样子。尽管她只了解一小部分邓肯过去的生活,但也足以体恤他的处境了。“我当时已经被丢进了地牢等待绞刑,吉纳维芙来看了我。他们放她全副武装地进了我的囚室,再加上她看我时的表情,我还以为她就是要处决我的刽子手呢。我就想也许他们改变了主意,打算就在那里把我的头砍掉了。”
“是挺容易弄错的。你们指挥官是个极其冷酷的女人。”
“可她却让我坐下,向我解释说她可以带我离开那儿。她可以使我成为灰袍守护者,只要我活得过入盟礼就可以成为一名战士,开始为高尚的事业而战。”
“于是你说行啊。”
邓肯板起了脸:“我说不行。”
“真是个古怪的选择,那你不是坐等着被绞死么。”
小伙子扭动着身体,似乎颇为不安。他有整整一分钟什么话都没说,就在菲奥娜准备中止这场谈话,提议回到其他人那边时,他叹了口气:“我杀的那人是个灰袍守护者。”
“啊。”
“我在旅店里他的房间打劫时被他发现了。本来旅店老板暗中通知我说,这个人会离开一段时间的。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鬼身份。他拔出剑来,警告我交还刚找到的戒指,但我拒绝了。它很值钱,我看得出来,所以我有资格拥有它。”
玛瑞克咧了咧嘴:“这资格也太随便了吧。”
“当时我饿着肚子呢。熬了一个艰难的冬天。”他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头,“我在那之前从未杀过人。那时我也没准备要杀他,可战斗拖得太久了。他坚决要把戒指夺回去,不肯停手。我就打算将我的匕首抵住他的咽喉,以迫使他屈服……”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又叹了一口气。
玛瑞克似乎有些疑惑:“你为什么那么在意呢?”
“你觉得我应该喜欢杀人?”
“不是。”国王看起来很茫然。菲奥娜瞪了他一眼,想警告他转移话题,但他无视了她。“我所杀的第一个人是出于绝望。我在石头上砸开了他的头。我也不喜欢这样,可他让我别无选择。”
“他感谢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