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瘤的法杖横在它盖着法袍的大腿上。他感觉这怪物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了。大概是在观察他?或者用它的魔法探查他的思想?有些法术是可以做得到的,他丝毫不怀疑一名暗裔特使会懂得这类禁术。
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几乎就毫无办法了。他的思想可能已经遭到侵入,他的秘密可能已经不保。他曾试图逃走,可到头来还是回到了一开始的地方。
他打了个哆嗦,这才想起自己身上现在没剩多少衣物,胸膛和腿部大半还包裹着简易绷带。他不记得被暗裔的攻击打倒在地之后发生了些什么,当时已感到它们在用牙齿啃咬他的肉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包在绷带下的皮肤痒得厉害,但他忍住了去剥开绷带的冲动。他盖着条破破烂烂的毛毯,他便把它裹在身上,同时慢慢地坐起身来。全身持续不断地传来麻木的痛感,就好像他的身体在抗议这个生疏的动作。这种迟钝引起了他的警觉。他的血液循环粘滞了,心跳也是迟缓的,感觉就像有什么异物在他体内扩散,吸取着他的力量。这只暗裔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要是你还没动手的话,现在就用你的那些法术来撬开我的内心好了。”布列甘吼道。“我不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
缔造者缓缓眨了眨眼,一直瞪着他的乳白色眼睛里显出惊讶之色。“即便我能够做得到吧。”它客客气气地说,吐字简短而平稳。“是什么让你认为那就是我的目的呢?”
“因为那就是你们暗裔的天性,不是吗?”布列甘的嗓音沙哑,眼睛发花。他感到头晕目眩,摇摇晃晃。美妙的嗡鸣声渐渐到了高潮,持续不断的声响有如一支管弦乐队,几乎要把他的脑子扯碎了。好几轮音波轮番撞击他,才终于减弱下来。他用尽了气力才勉强保持坐姿,额头上汗如雨下,心脏在胸腔中缓慢地怦怦跳着。“你们挖掘……你们搜寻,它们的所在……”
“上古龙神。”缔造者补充道。
布列甘点头。嗡鸣声再次退入了阴影中,但它的力量仍令他颤抖不已。那声音中的低语……如果他静下心来,他敢说他差不多能听明白那是在说什么。可他决定不要做此尝试。他一只手遮住脸,让自己镇定下来。“你骗不了我。”他咬着牙说。“我知道那就是你想要的。你非要把我扣在这里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
缔造者细细地端详着他。它伸出一只布满疤痕和皱纹的手,用一根手指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布列甘在它的审视下继续大汗淋漓,浑身发抖,精疲力尽,同时他又竭力不让这暗裔看出他到底有多虚弱。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到了。似乎并不太成功。
特使慢慢站了起来,它棕色的法袍发出沙沙的轻响。它用焦黑的法杖支撑着身子,倾身向前更仔细地观察布列甘。他发着抖,对这怪物的死鱼眼睛深感厌恶。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要退开,但却连这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它柔和地说。
他清清喉咙,不知所措地瞥了它一眼。“我不知……”
缔造者挺直身子,用对人类来说有点古怪的姿势又摸了摸下巴。布列甘注意到它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根麻绳,上面挂着好几个小袋子和一些古怪的装置。其中一件像是个用石化的头骨制成的护符,那头骨大概来自某种爬行动物。“我提出你可能听到了那个呼唤。你确实听到了,对不对?”它好像比之前更加感兴趣了,“实际上,我打赌你现在听到的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你指那个嗡鸣声,那种乐声。”
“上古龙神在召唤,它们向来如此。”缔造者转身踱向囚室的另一头。照明石投射到墙上的影子不祥地跳动着。“那就是你听到的声音。对我的族类而言,那是我们无法置之不理的呼唤。它向我们的血脉低语,驱使我们去找出上古龙神。我们不断地搜寻它们的监牢,而当我们找到一只龙神后,我们就会触碰那完美的脸庞,从而永远地亵渎了它。”
这只暗裔垂下了头。因为它是背向布列甘的,他看不见它脸上的表情,但他却感到这只怪物满怀悲伤,也或者是懊悔。有这种可能吗?多少世纪以来,暗裔毫不留情地一波又一波攻击其他所有生物,既无仁慈之心也不求怜悯。它们会懊悔吗?他必须得承认,在他遇上这与众不同的一只以前,他曾对它们有不少臆断,现在看来都是不对的。可到底有多不对,还得拭目以待。
“完美的脸庞?”布列甘问道,“上古龙神是龙啊。”
缔造者饶有兴味地轻轻一笑。“它们仅此而已吗,人类?那么龙只是微不足道的吗?这种生物是不是遍布地表世界,不足为奇了?”
事实是完全相反的。龙类已经被猎杀得濒临绝种,再次出现也其实不过是最近这些年的事。就算是这样,上古龙神仍然是传说中的生灵,这些远古的生物甚至比德凡特皇国更古老,要不是每次瘟潮期间暗裔大军都不容置疑地是由一头堕落的巨龙所率领,这些生物的存在恐怕还只是神话传奇。
“我不知道上古龙神的真实面目是什么,”缔造者承认。这只怪物乳白色的眼睛望向了遥远的地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