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
『最近有个词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了,『社畜』。年轻一代的上班族不是这样来称呼自己的么?』
『这不就是你们自己承认必须接受会社奴役的证据么?』
当时听到这个词,我感到了寒意。那是对以「社畜」自嘲的我们最激烈的讽刺。
但现在,社长却用「社畜」来形容自己。
这是自嘲吗?还是——
「老朽是社畜啊。被上头养着,被更强大的权力约束着。这一头坐着的董事全员都是这样。再怎么身居高位,都必须服从更高的权力。银行来的各位也是如此吧。即使在外头摆出大银行的范儿,张牙舞爪,回到银行里还是得受上司节制。所有人都是社畜。」
所有人都认真听着社长的话。
不止六本木组和现场组,连花菱中央的人都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我则是面对往意外方向进展的讨论愣得插不上嘴,甚至连回视社长的脸都做不到。
而更让人意外的话语,从那个白胡子下传来。
「唯一的例外就是你,枪羽锐二。」
「我?」
「你作为社畜,却长了不该有的獠牙,而且锋利过头了……」
说完,白胡子再次沉默了。
高屋敷社长说了夏川社长曾说过的话。我长了一副〝獠牙〞。我本以为是她太高估我了。但是,且不论观点的对错,两个公司的首脑都对我如此评价——
「我也是这么想。」
这么嘀咕的,是同样被夏川社长评为「长有一副利齿」的男人。
「锐二,你不应该舍弃你的梦想。」
「……你说、什么……」
我瞪着挚友的脸。
那种事情现在毫无意义。抛却的过去早已与我无关。身为冷酷银行家的旧友,此刻提起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
剑野直直地看着我,平静地开了口。
「你要我说多少次都没关系。你不应该抛弃你的梦想,更不应该成为社畜——也就是上班族。你无论如何都无法藏起自己的獠牙,也不是能乖乖被谁养着的人。我可是很了解你的,而且比任何人都了解……」
剑野眼中浮现的,是怜悯。
不是敌意,也不是愤怒,只是怜悯。
「别开玩笑了!!」
我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我是什么样的人都和现在没关系吧!你这话才是纯粹的私情。难道想把过去的事情全挖出来反驳我吗?剑野慎一,你这样的男人居然也开始用这种狡猾的手段了!」
剑野没有直接回应我的怒吼。他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平淡地回答。
「回到你该待的地方吧,锐二。你不应该呆在这里。沙树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突然,会议室后方的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大背头金发服帖地梳向脑后,蓝色的眼睛,毫无疑问的欧美人长相,气氛却完全不一样。全员都西装革履的会议室里,他却是一件纯白套头衫加牛仔裤的休闲装,嘴边带着吊儿郎当的笑容,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走错了路闯进公司里的可疑人物。
但是——
嘎达嘎达嘎达……椅子移动的声音渐次响起。六本木的高层们全都变了脸色,站起身来,无一例外。室田先生、门胁部长,甚至高屋敷社长都站了起来,冲可疑的入侵者深深地低下头。
「……!?」
面露讶异的渡良濑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理解的神色,她也站了起来鞠躬致敬。而比她更早站起来的课长,早已经将头埋在桌子上了。
只有我。
只有我僵立当场,无法动弹。
思考回路已经麻痹了。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在这里?这个疑问占据了整个脑袋,以至于除此之外的事情已无法思考。
高瘦的男人来到毫无防备地呆立着的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靠近一看,那根本不是什么吊儿郎当的笑容,蓝色的眼睛里发出的锐利光芒仿佛要直直刺入人的心底,抓住人的心脏一般。
我认识这个人。
没有直接见过,只是在阿卡迪亚的官网站和社内邮件里看到过这张脸。除此之外,就是从夏川真织跟我谈起的故事里,听到过这个人的事情。
阿卡迪亚集团最高经营负责人【CEO】。
乔治·阿卡菲尔。
「Howdoyoudo?Mr.Yariba.【你好啊,枪羽先生。】」
他亲热地勾起我的肩膀,从牛仔裤的口袋里取出智能手机递到我面前。
上面映着的,是我和另一个人。
二十九岁的社畜,以及穿着御子神高中制服的女高中生并肩在夜晚的立川行走的照片。仅从照片上看,男女之间的关系似乎不一般。
——噶哈!
会议室里回荡起怪人般的笑声。地沟鼠仿佛哮喘发作似的大口喘气,嘴边耷拉着口水,用手指着我「噶哈、噶哈、噶哈哈哈」地大笑着。
阿卡菲尔CEO拍了拍我的肩膀,露出笑容,冲我竖起右手的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