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同情,而是合理的判断。要是按照个人感情经营公司,我们可受不了。」
「不是个人感情,是志向。」
我直面他如刀般的视线。
「没有志向的企业,哪怕有一时的繁荣,也终会衰败。高屋敷社长的志向是伟大的,也正是因为他不断实践,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比起见都没见过的CEO的指示,我更相信我的社长。这个志向不应该丢弃。」
剑野毫不让步。
「我可不这么想。你说的到底还是社长的个人感情。」
「这么说的话,两个公司之间的矛盾不也是个人感情吗?公司间斗争的合理理由又在哪里?憎恨全球社、互相扯后腿的做法就『合理』了吗?那不过是没有考虑到顾客的吵架而已!」
剑野的嘴微微张开,但又闭上了。他无以反驳,一时失声。我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原谅我,挚友。我赢了。我必须赢。如果我输了,我的伙伴们就会失去工作。我也跟她约好了。我必须胜利。
「各位总是说,全球社是我们的对手,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但现在国内的三家大型损保公司,每一个都是几家竞争企业合并而来的。我们阿卡迪亚也是吸收合并了亚细亚海上后建立起来的。他们,还有我们,都是以合理的理由选择了合并,所以才能在大浪淘沙的金融业界生存下来。——花菱中央银行,你们不也是这样的么?」
剑野的表情明显地现出了动摇。
和他一同的银行员们也都动摇了,仔细地窥探起老板的脸色。
现在,我触到了他们的逆鳞。
「贵行也是由花菱银行和东都中央银行合并而成的。当时的混乱,即使是年幼的我也有印象。贵行想必也经历过各种各样的艰辛,甚至满是血泪的争斗吧。我对你们的苦斗表示由衷的敬意。」
苦斗的结局,还出现了自杀的人。
在剑野的脑海中,至今应该仍铭刻着那个人的身影。
「正因为这样,我希望贵行能理解我们的挑战。只要跟全球社合作,很多人就不需要丢掉工作。请你们不要夺走他们的工作和立身之所!」
会议室陷入了寂静。
到此为止,我已经把我想说的说完了。
与最初的沉默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寂静包围了会议室。硬要形容的话,是犹豫和迷惘,萦绕在几乎所有人的心头。
最初被断定为不可能达成的我的提案,如今在他们心中产生了激烈的冲突。
「我赞成枪羽部长的提案。」
首先表示赞成的是室田先生。
「我认为,他的提案起码对我们公司没有任何不利要素。当然,我说的公司是指阿卡迪亚日本法人。」
从最后一句话就可以看出他的真实含义了。作为直销事业本部长,他被纽约本部横加指使的经验想必数不胜数。比起全球社,他对纽约的意见更大。其他董事和部长级的职员应该也是同样的。
「老朽也赞成。」
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发言人意外地是八木沼副部长。我还以为他会随着这次裁员而隐退,没想到居然会提出赞成意见。
「我本来打算就此引退的,但如果能跟纽约干一架,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这条船,我是上了。你们呢?」
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八木沼副部长环视了一圈公司高层。被称为阿卡迪亚里的腔棘鱼(化石级员工)的长老的意见,即使是高层也不敢小视。他们有人苦着脸低头,有人与身边的人对视。
以此为契机,周围渐渐开始发出赞成的声音。「如果这个提案能实现,我愿意去立川。」福冈的豆芽菜课长甚至如此说道。听到一直以来对六本木本部言听计从的现场管理组中有人拿出勇气,我颇感欣慰。
银行员们则一脸苦涩地看着事态进展。
剑野面无表情,紧闭着嘴巴,只是默默地看着我。认输了吗?不,那是因为他知道,能下决定的到底还是高层,所以才保持沉默。
「拜托了,高屋敷社长!」
就差临门一脚了。我趁势提高了嗓门。
「我已经跟夏川社长沟通过了。只要您点头,我会倾尽全力说服她。只要二位能携手并进、舍弃前嫌,就不再会有人流泪了!」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被白胡完全覆盖的嘴唇终于慢慢张开了。
「枪羽部长。」
「是!」
「你说我的志向很伟大。但你是高估我了。」
高屋敷社长的眼睛并没有看着我。他的视线固定在我身上,然而眼神却仿佛是在看别的人一般。那是和剑野一样的眼神,似是在怀念已然不在此处、再也不能见到的某个人。
「老朽啊,说到底,还是和在座的各位一样。」
「一样?」
「是个〝社畜〞。」
「——」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台词,我的嘴张到一半便动弹不得。
社畜。
曾经,对我下达与南里花恋交往的社令时,社长用的就是这个词。那时,社长是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