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这话怎么说?」绫姊歪了歪头。「就算唯跳海,为什么这个叫荻上的女生就非得跟着跳不可?」
「这只是推测。」我先加上这句开场白,才开始解释。「去年夏天,隔壁镇上发生一起两名国中女生自焚的案件。桧原怀疑唯同学和这件事有关。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唯同学正好就在这个时候,事先并未通知就连续四天不去上学,而且有不少同学说在这四天过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绫姊停下脚步思索。「……也就是说,独自从集体自杀中活下来的唯,又想做出一样的事情,而把那个叫荻上的女生给牵扯进去。是这个意思吗?」
我佩服地点了点头。不愧是初鹿野的姊姊,脑筋动得很快。
「当然,这只是桧原擅自这么认为。我敢确定唯同学的自杀未遂和荻上的死,没有直接的关系。」
「原来如此。」绫姊闭上眼睛思索一会儿。「总之这样一来,那个叫桧原的男生已经放弃唯了,没错吧?所以他也不会来探望唯。」
「应该是这样。」
「可是唯不知情。她还没察觉到自己唯一能够敞开心房的男生,已经弃她而去。毕竟眼前出现了一个自称是桧原裕也的男生嘛。」
我垂头丧气。「对不起,我不该说那种谎话。」
「会吗?我倒是觉得这个主意挺不错的。」
「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还是说,你现在要回去病房跟她说『刚才我说的全是谎话,我不是桧原裕也,而是深町阳介。真正的桧原裕也再也不想见到你』?」她觉得好笑似地笑了。「有什么关系?反正唯看起来好开心,而小阳不也有甜头吃吗?万一你的身分被拆穿,只要好好解释,我想即使有可能无法让她原谅你,但至少能让她接受这件事。」
「这很难说吧?」我歪了歪头。「说起来,绫姊为什么要把日记交给唯同学呢?让她恢复记忆到底有什么好处?你不觉得让她就这样把一切都忘了,对她来说才是最幸福的吗?」
「嗯,的确,也许你说得对。」绫姊承认。「可是,我希望她能从客观的立场去回顾自己的人生,从第三者的观点去看看失去记忆之前的自己,困在多么离谱的想法当中。这是只有记忆消失的现在才办得到的事,不是吗?」
公车来了。我对绫姊一鞠躬,一脚跨上公车的踏阶。
「明天你也会来探望她吧?」绫姊在我背后问。
我回头说:「我来有什么意义吗?」
「小阳,我跟你说。」绫姊为了不被公车引擎声盖过而提高音量。「我不是为了安慰唯而找你来。我才不是那么好的姊姊。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男生这种宛如童话故事似的好意,在这种沉重的状态下,能管用到什么地步。我只是想看看这样的关系最后会怎么收场。」
司机提醒我说要关门了,要我赶快上去。我走上踏阶,在最近的一张座椅坐下,公车立刻就发车离开。
我靠到椅背上,闭上眼睛,回想会面时和初鹿野说过的每一句话。接着,我静静地确信自己明天又会来到病房。那是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诱惑。哪怕会演变成欺骗初鹿野或是利用朋友的情形,但一想到又能像四年前那样,和她共度亲密的时间,我就觉得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到头来,千草说得没错,我的本质就是个坏人。
等公车抵达我家旁边的站牌,天色已开始变黑。我走在商店街上,就像之前那样听见了公共电话的铃声。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这道铃声,那女人最后一次打电话来是什么时候的事?多半是在暑假的第二天晚上,用《人鱼公主》的比喻向我解释输掉赌局将会付出什么代价的那个时候吧。
『你是第一个使出这种招数的人。』我的耳朵一抵上话筒,就听到那女人傻眼似地说道。『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冒用别人的名义来接近初鹿野同学……这个手法不太公平啊。』
「同时找荻上和我两个人参加赌局的你,没有资格跟我谈论公平。」我反驳。「这不就表示,不管事态怎么发展,就是会有一个人输掉赌局吗?」
『如果你不希望荻上死掉,只要爱她就行了。抛弃她的人是你。』电话中的女人说得仿佛所有责任都在我身上。『好……深町同学,我趁现在警告你,现在的你对初鹿野同学来说不是深町阳介,而是桧原裕也。即使你们之间因此发展成两情相悦的关系,她爱的终究是有着你的模样、像你那样说话的桧原裕也。我不能承认这代表你获胜。』
「嗯,我知道。我假装成桧原不是想赢得赌局,就只是单纯想这么做而已。」
她沉默一会儿后,说道:『这意思是说,你觉得输掉赌局也无所谓?』
「不是这样,我当然怕死。可是,现在能就近看到初鹿野的笑容,让我非常高兴。我觉得只因为这样就高兴得昏了头,根本没心思去想别的事,就这么迎来结局,那也不坏。」我说着,独自笑了笑。「虽然我想你是不会懂的。」
『是吗?』她回答得很冷漠,声调却让我觉得比平常多了些烦躁。『不管怎么说,你的所作所为是不折不扣的作弊行为,因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