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这样呢?是在暗示我的婚姻顺利或不顺利吗?」佳子大姐忧心忡忡地说。她还说,糠床不寻常的活性化,难不成跟自己的怀孕有关联?
听说,大姐差不多要跟任教的小学请产假了。如果妈妈还活着,大姐一定会回这个家待产。
〇月〇日
我看了一部电影,无聊的爱情片。平常绝不看这种蠢电影,但既然山上同学特别邀请我,就去了,总觉得很奇妙,是因为我不想被山上同学讨厌吧?或许,与其被认为是善于表达自我意见的人,我更希望山上同学眼中的自己是个可爱的女人。
我是跟大学肚圈的朋友们一起去登山时,在小木屋认识山上同学的。隔天登山行程,我们分在同一组,他帮了我很多忙。爸妈去世、姐姐们也陆续离家,每天独自打起精神生活的我,有山上同学在身边,心情安定多了。他让我产生「我不是一个人」、「有人守着我」等等的感觉。
〇月〇日
吓了一跳。其实山上同学好像也不怎么喜欢之前的电影,他八成觉得女生可能有兴趣才选的。早跟我说就好了嘛。至于我怎么会知道呢,那天跟山上同学走在一起,看到一个人正好戴了跟电影中女演员一模一样的白帽子,于是我们聊起那部电影。山上同学突然说了「剧情贫乏」、「简陋的小道具」之类的话。说完,他似乎惊觉失言般地沉默了,然后忐忑不安地向我求证:「不过,女生喜欢吧?」我顿时如释重负,忍不住大声喊出:「才不呢!」接着我们一同大笑。理解彼此,怎会如此麻烦?
读到这里,我第一次清楚生出偷窥他人日记的罪恶感。旧时代的恋爱,怎么形容才好。关于山上同学,我没听说过这个人。据我所知,时子阿姨没结婚,也没有长期交往的对象,这段恋情恐怕结束得很早吧。虽为阿姨心疼,但一般我是不可能为了男人去看不喜欢的电影的。仔细衡量这部电影在对方心中有多重要以后,我可能会赴约;但只因为被邀约就答应去看,是人生的损失。没想到时子阿姨曾是这样的女学生,我有些头晕。
这种举动,就是所谓的配合对方?我心想:不过,万一因此而走到结婚那一天(如果结婚是最终目的),这种行为也不可能持久。恋爱的冲动果真强劲到能令人舍弃这类冷静判断吗?这种事我不曾亲身体验,所以也毫无头绪。
话说回来,如果这是「人类」这种生物生来世上走一遭必然会有的经验之一,知道早夭的时子阿姨有过这段青春岁月,身为自家人的我,也觉释怀不少。身为一介生物,不正常的或许是我才对。
〇月〇日
佳子大姐的宝宝终于出生了,是女孩。很可爱的孩子。我简直不敢相信,抱着这种想法的自己,前一阵子还在思考新生命是否有意义呢。总之她真的很可爱。说来有点可耻,但我曾暗自担心佳子大姐是否会被这孩子抢走。不过,一见到宝宝的脸蛋,那些肤浅的嫉妒之情全部消失无踪。希望这孩子有光明的未来,希望她身体健康、待人温柔,婚姻美满,生下很多可爱的小孩,在幸福之中度过一生。
〇月〇日
佳子大姐的宝宝取好名字了,叫「久美」,好惹人喜爱的名字。
生命真的很不可思议。昨天为止还空无一物,现在却是如此具体的存在。不过,我从佳子大姐那儿听到一件令人挂心的事。据说,那些「沼泽人」开始出没在佳子大姐的公寓,他们像把久美罩住似地盯着她看。太可怕了。佳子大姐也很害怕,装作没看见他们,若无其事地抱起久美。如此纯洁无瑕、一切正要从零开始的孩子,难道她也逃不过糠床的纠缠吗?
我不愿连那孩子都得吃苦头,我不想连让那孩子都心生诅咒家族的怨念。为了让久美保持纯洁长大成人,尽我所能地守护她吧!
不知不觉,泪水悄然滑落。
回想过去,从小时子阿姨就很疼我。爸妈去世,时子阿姨接下糠床以后,我们才疏远。现在想想,阿姨是为了尽可能将我跟糠床分开,才故意出此下策吧,阿姨想保护我远离糠床。
在对父母的记忆逐渐稀薄之际,这段文字证明了阿姨对我的关爱,它带来的深深感动,足以拯救我的心灵。除此之外,阿姨死后还给了我安身之处,也就是这栋公寓。然而,对阿姨来说,这事绝非她本意。到头来,阿姨如此恐惧于见到的,我跟糠床的交集,却经由她的死来促成,真是不合理啊。不过……时子阿姨,我不再是那个纯洁无力的婴儿了。连我都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已逐渐具备能与糠床对峙的某种力量。
〇月〇日
今天跟山上同学聊了很久。山上同学面对任何事都能明快定论,简直像在判刑,很有男子气概,我非常喜欢这点,虽然有时也会想,这么一来,世上就再也没有比他更伟大的人了。不过,像他这样拥有「自己的想法」,本身就是有男子气概的证明吧。爸爸没有男子气概。哪天也非得跟山上同学说明爸爸的事不可,说不定山上同学会看不起爸爸。跟「沼泽人」一起离家出走的爸爸,除了必要时刻,我几乎没提过他。
最近全世界流行起「没活力」这句话,我认为单纯跟社会变得富裕有关,山上同学却觉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