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仁在空中把枪口指向《鬼火》。
──枪口对准的位置已经无人存在。
只有一股惊人的死亡预感如暗影般扑面而来。
老师《鬼火》的声音比挥刀的破风声还响亮,在封闭的通路里回荡。
「你说你要救那个小孩是吧?」
仁手中的步枪一轻,合金打造的细长枪身就像被切成两截的竹轮,哐啷一声发出令人绝望的清亮金属声响。仁想要几秒钟的时间站稳姿势,所以枪身才会被砍断。他扣动扳机,用已经无法直线行进的步枪子弹攻击。
「真是可怜……她都要死了还被你演的独角戏牵连。」
仁的呼吸一滞。因为他想起就在被凶弹撃倒的前几分钟,梅洁儿还说要和他一起去寻找属于两个人的答案。如今仁却是形只影单,失落感刺痛他的心。
仁大吼一声,把已经无用武之地的步枪往东乡砸去,然后在短暂喘口气的时间内拔出别在长裤腰间的匕首。东乡永光剑术高超,只要是刀锋可及范围,任何东西都逃不过他的刀下。在这么昏暗的地方,仁看不见他的刀势走向。
彷佛有一阵暴雷打在仁架起的匕首上。
「我知道的幸福不一定就是她的幸福,这我当然明白!」
仁脚下一撑,挡住从上方劈下来的一刀。仁了解他右手的匕首能和东乡的刀打成双刀互绞的局面已经是一种奇迹。仁曾经夺走众多人命,而东乡杀的魔导师比他更多十倍。双方的右手都握著兵刃,彼此碰撞在一起。
仁预料东乡会利用日本刀的长度把杀人刀往仁的脖子压来,所以往后退了半步。可是东乡就像是在责备仁的软弱一般────
「喝啊啊啊啊啊啊!!」
原本仁以为他成功挡下了剑鬼东乡的长刀──可是匕首却一下子变轻。他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往后一跃。下一秒钟,一股暖风呼地划过他的胸口。
当仁明白发生什么事的瞬间,不禁从口中发出惊叫。东乡大喝一声,竟然挥刀把坚固的战斗刀在锋刃相接的状态下砍断。可是仁还是不得不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长度只剩三分之一、四公分长的刀刃。
东乡迅捷无比地反手从下方直取仁的下颚,就要把他的下巴劈开。仁能用断头的刀刃架开这一刀完全只是偶然。以角度来看,上下轨迹只偏移十五度的刀锋,划伤了仁的脸颊,割下血肉。
「凭你这种软弱的性子也敢和我为敌吗?」
只交手一回合,仁就失去了步枪与匕首,东乡则是毫发无伤。当大家都是同伴时,可能再也找不到像这位老师如此可靠的伙伴。可是如今的仁已是《公馆》组织的背叛者,遭到东乡的追杀。这时候的他就像是一面巨大无比的高墙,仁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跨越过去。
东乡永光深爱著人们,也喜好杯中物。他严以律己,为剑而生。对于学习空手格斗与利器战斗的仁,以及八咬诚志郎来说,东乡是他们景仰的对象。
仁左手上手电筒的灯光将肥前国忠吉刀的金属质地照耀得熠熠生辉,有如地底下的一轮明月。
「……我──」
仁一身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开口。自从和魔导师公馆有了牵连,仁失去了很多物事。可是仁在公馆战斗、被妹妹拋弃、立下誓言之后,过了八年的时光,如今的自己就是这八年一路走来的成果。仁认为要是他对梅洁儿见死不救,就会连这一点点成果都会失去。他相信同样的问题就算重复成千百万次,为了维护自我,他还是会到这个地方成千百万次。
「我所能做的,就只有去帮助那些即使不惜舍弃一切也要帮助的人。」
左手还握著手电筒的仁暗忖,要如何把匕首换成王子护交给他的《遗物》。仁的优点顶多就只有能够关闭魔法消除能力而已。可是面对身为不折不扣《恶鬼》的东乡,就连这一丁点优点都毫无意义。除了双方在武艺上有差之外,《鬼火》原本就几乎没有视力,在黑暗的地底活动也不受任何影响。
「连心都不定,嘴上说的倒好听。」
东乡的怒吼把仁粉饰太平的欺瞒外皮给血淋淋地扯下来。
「武原,你已经作好心理准备要杀死那个在地下城市,叫做仓本的女孩了吗?」
这么短短一句话有如附骨之蛆甩都甩不掉,将仁的觉悟硬生生撕碎。对他来说,绊给了他从未想过的家庭温暖以及平静的生活。仁很想做些什么事回报绊给与他的一切。然而杀了仓本绊的父亲,让她孤苦无依的元凶就是仁自身。心乱如麻的仁为了获得多一点反应的时间,向后退了一步。
可是这一步决定了命运的方向。
「肩负著女人性命的男人,怎么能受到震慑就后退!」
《鬼火》的刀比风还快。他迅如神速地往前踏了一步,接著一阵旋风跟随而来。
伴随著一阵和缓的冲击袭来,仁的身体顿时一轻,彷佛一半的灵魂被人带走。
仁的右手下臂大约中间的位置被砍断,掉落在地上。
他的右手────他的──右手还握著匕首,像个玩具一样──咕咚地掉落地面。
为了要给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