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城田事件闹到这样满城风雨,就已经是难辞其咎了。
警备局副局长清水健太郎是一名五十多岁的干部,职业生涯也看得到尽头了。他也有心理准备,把这次事件当成职业生涯中最后一件案子。
「他这一手可真狠,似乎不打算给我们时间做准备。」
出声恨恨骂道的人是龙堂岩,此人取代前几天遭到狙击的贯井正人坐上警察厅警备局局长之位。他与清水健太郎同期入厅,有意问鼎仕途竞赛的姐姐。
坐在办公桌旁的龙堂拿著一把小指甲刀正在剪左手指甲。虽然清水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可是站在幕僚的立场,他也不清楚自己下的判断是否足够冷静。
「国城田一方面发出这份如同向警方挑战的声明,可是订下的最终期限又很不公平,就压在明天。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他打算造成的破坏规模,大到有没有这一点小小的矛盾根本就不重要。」
「清水,你也认为国城田是来真的吗?你以前曾经有一段时间和他结交过对吧。」
龙堂把刚剪下来的指甲用面纸揉成一团,放在办公桌的角落。只要情绪一紧张就会动手修剪指甲是龙堂的习惯。
「国城田从以前就是个超脱常理的人,他的老师莲寺公直影响他很深。比起什么大道理,国城田更相信自己的愤怒,像他这种人不懂得见好就收的时机点。」
学生时代,国城田帮清水健太郎取了一个「猛男健」的绰号。三十多年前有一段既激情又黑暗的时光,学生企图在大学内掀起革命,于是动用暴力。清水就是为了调查那名危险思想家莲寺公直的身家背景,才会到那人担任讲师的大学。而名为青春时期的魔法,也造就了他与国城田之间那段奇妙的友情。
「国城田义一、魔法使的核弹、魔法使也能使用的《魔法使子弹》,以及怀斯曼狩猎魔导师中队啊……就算被人搞得这样天翻地覆,除了国城田的身分,其余事情全都必须保密,你不觉得这很没道理吗?」
龙堂很惋惜地一直看著指甲都已经修剪完毕的双手。
最高警备本部已经成立,由警视总监担任本部长,这起事件已被视为国家整体的危机。自从众人目击那辆搭载核弹的幽灵列车出现在地下铁新桥车站起,已经过了三天,隔天警备局长就被枪击,全国国民都察觉到有人正在进行恐怖行动。可是因为关于魔法使的事情不能公诸于世,情报不能运用,警方与市民之间也无法建立共同合作关系。
从霞关的中央合署厅舍的二号馆窗外看出去,沐浴在晨光下的东京,看起来是那么地灿烂。这座城市在六十年前被烧成一片白地,战争结束后几经改变,耗费漫长的时间与大量劳力,成长为高楼大厦林立的都市丛林。且不论这样的风景美不美,在这片光景里有一千万人居住,他们必须要保护好这座城市。
龙堂不太擅长放开心胸处理事情,总是想要承担所有紧张的情绪。
「群众经由国会议员施压,认为警方应该暂停地下铁营运。内阁必须在今日决定处理这次事件的大方向。看来十五日的终战纪念仪式要不就是取消,要不就是让政府首脑人员缺席了。」
龙堂本来是个值得信任依靠的人,可是他今天有点心浮气躁。而清水因为亲眼见识过魔导师公馆与魔法使厮杀的那种狂态,便刻意让自己保持一份野性。
「既然已经向地下铁公司要求他们协助调查,那辆核弹地下铁列车的事情就会从工会组织泄漏出去。半年之内党就会提出国会质询,要是让民众知道我们只协助重要人士逃离,警方就会失去人民的信赖。」
市民的『不安』与首都警戒状态迟迟不解除的『理由』,对社会治安造成危害有直接关系。游击战的理念在上一世纪就已经发展成熟,二十一世纪的恐怖分子也承袭了这套思想。游击战会破坏秩序,生活安全没有保障的国民就会对当前政府失去信心。国民的不安与恐惧将会转化为愤怒,直指无能保护人民的政府。接下来为了逃避恐惧,社会变成无政府状态,所有是非对错全都被拋诸脑后。人民甚至会误以为恐怖分子的破坏行为都是盗亦有道。
从学生间谍一路干上来,公安警察当中最强势的实战派。对清水来说,这就是他在警察组织里的立场。
「我们还是快点做决定吧。国城田义一就是想和我们比看谁比较能撑,才没有拿到核弹立即引爆。一旦公安组织惊慌失措,这场仗我们就输定了。」
这种公安论调是一种以治安体系为第一优先考量的冒险赌注。别说不一定会成功,搞不好在八点要召开的最高警备本部会议上就会被打枪。
「……清水,你的意思是说,要那些政要人士不要离开,留在这里是吗?这样一来,我们要是出什么差错的话,日本这个国家就真的会完蛋啊。」
毕竟想要保住国家,就必须要保护那些政府首脑。
龙堂岩不抽菸,不过他把访客用的菸灰缸滑到清水面前。这是他的一点谢意,表示只要等清水一根菸抽完,他就会开始行动。
「就算国家不接受警方的要求,我们治安机关也会做好觉悟。以一个组织而言,只要这样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