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新世代之后带给人们幻梦。可是与外国之间的战争会受到利益与社会状况的影响,无法用来改变世界。
军国主义的黑暗罗网被揭除的战后复兴期,学校告诉大家,民主主义能够改善整个社会,那时的国城田还是个多愁善感的孩子。但是当他们长成为青年,即将出社会时,面对的却是公害与各种矛盾百出的世界,与原本社会应许的美好世界相去甚远。从六〇年代到七〇年代初期这段时间,年轻世代开始进行清算,要求兑现从前发行的那张名叫梦想的空头支票。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注定日本学生斗争的事件早就已结束,可是斗争行动还是进行得如火如荼。他们置身在那名为大学的保护圈中,想著自己说不定能够掀起革命,改变这个世界。
每次看到铁灰色的天空,国城田就会想起三十年前的大学校区。他参加了一个称作新民主主义研究会的社团,那是社会学系讲师莲寺公直所创办的思想研究会。不过,这个社团的本质只是一个无法地带,长久以来,就连学生自治会的主权之争都与他们无关。社团里只有四名成员,成天占著狭窄的社办看看漫画、吞云吐雾。国城田那时根本没在好好念书,只要一听说有抗议活动,就拎著黑色安全帽与木棒冲出门去。他认为这是与为恶欺善的社会黑暗面抗争,和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现实接轨。
国城田回想起莲寺公直,他穿著当时代表反体制象徵的牛仔裤的模样,远远看起来和学生相差无几,身形就像螳螂般细瘦,一双眼睛目光十分强而有力。因此在一九七〇年代初期的那个动乱时代,他被警察拖走算是家常便饭了。
「你们必须为正当的事情发怒。」
当时学校讲师屡屡被学生找上门刁难争辩,每当莲寺遇到这种情况,他就会当面这么说。
「你们需要的是热血,这个时代只会记住热血而已。不管是右翼还是左翼,都会在历史中水乳交融。一百年前的幕末时期,那些尊王攘夷、佐幕派或是开国派在当时还拿刀互砍。可是到了现在,他们不全都称为『幕末志士』吗?」
当时的学生总是挥舞著他们称呼为暴力棒的四角木棒或是铁棍彼此互殴,打到至死方休。虽然莲寺自称是共产主义者,可是那些自认为背负著国家未来而斗争的学生并不相信他。不仅如此,他还被那些血气方刚的学生团团包围,强迫他进行总括──也就是从广泛的角度检讨自己的所作所为,或是贯彻初衷,或是进行反省与分析。学生们不分思想或党派,全都盛行这种总括行为。不光是马克思主义而已,就连存在主义与自由主义也是。正因为他们是以少数挑战这个巨大的社会,所以国城田他们对『正当』这件事更是极度要求。
虽然高举著这样冠冕堂皇的大旗,不过他们都不读书,每天只是叼著香菸,在充斥手写看板与满地宣传单的大学校园里,大摇大摆地到处闲晃,在社办里饮酒作乐。三十年前那个满是菸味的四叠社办里总是有四个人。国城田与文学系的石原庆太从一年级开始就志气相投,而小他们一学年的寒川淳则是因为崇拜莲寺才来的。最后加入的人,则是在一场抗议活动中与国城田一拍即合,常常穿著制服、足登木屐的热血男儿猛男健。
「只凭这些看透世情的大道理,就能拿那些残杀越南妇孺,用抢指著弱者的猪猡怎么样吗?美国介入越战前后已经超过五年的时间了,什么和平世界早就已经扫地啦。」
明明自己在家里看就好了,但石原还是特地把报纸拿到只有一个电灯泡的社办里看。石原是个在社办里也不脱下太阳眼镜的帅哥,每天都会拿报纸上刊登的新闻找他们讨论。
一成不变的事情让国城田感到痛苦万分。
「如果你有心想和越南的人民并肩作战,那就把报纸放下,快点去参加斗争!」
那时候国城田很尊敬南美洲的革命家切?格瓦拉。他相信日本也会发生革命,就像切?格瓦拉在强权美国的眼皮子底下推翻独裁者,赢得古巴革命一样。
「我要把生命奉献给斗争。我一定会去炸那个基地,让他们知道我们不会屈服于暴力。」
国城田脑袋里尽是想著要攻击大学附近的美军基地,或是在农村组织游击队,一点一点扩大控制地区的范围。他的课本就是格瓦拉所写的《论游击战》。
「我可不会参加,有一句话叫做『如果你有爱国精神的话,就去爱地球』【注】。一个人必须要完全无拘无束,消遥自在才行。」【注:据称是美国歌手吉米?罕醉克斯的名言。】
虽然参加政党会议,石原却蓄著一点都不适合他的胡须,开始喜欢听摇滚乐,开口闭口就是胡士托【注】或是吉米?罕醉克斯。【注:一九六九年八月十五日到十八日在纽约举办的大型户外摇滚音乐会。】
「成为一名士兵奉献性命就能成为真正的胜利者吗?要斗争就必须创办组织,还得要守好才行喔。国城田啊,我说你真的明白吗?我们应该著手准备的是建立『另一个政府』,推翻现在这个腐败不堪的政府。日本政府绝对不可能对我们的政府坐视不理,最明显的证据就是公安警察怕了大学,现在竟然还捏造学生是间谍,对应该是自由不受限的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