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是这样吗多半是这样的吧
虹郎嘟囔着,又翻了个身,安静下来准备睡觉了。
银古起身站到了门口。外面是满天的碎银一样的璀璨星空。
对面的两三座山上戴了顶雪白的假发。那一带明天就会下雨的。
背后传来虹郎的呼噜声。像他这样只想着彩虹的事随心所欲地走着,说不定是一种幸福吧。
那我又是为了什么活下去的呢?虫。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会聚集虫,不能让它们为害人类,所以我才必须不断地向前走着。这和那些没有自己意志,只是活下去的虫没什么两样。
不过也许这样也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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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古很喜欢听虹郎故乡的大河的故事。
孩子们都是听着融雪时分潺潺的流水声长大的。
到了初夏,河边一带就萌生出绿意来,在水田中耕作的大人们的看守下,孩子们在河里嬉闹着。
走在被太阳晒干的河底,会发现些从来没见过的金属东西。
那东西有用细细的钢丝做成的两个车轮,中间是空的,用一根铁棍连接起来。
听说那就是可以代替马,坐上去就能跑的叫自行车的东西,可是谁也不知道这陌生的东西到底是怎么会沉到这河里来的。
一到秋天,河水就加快了流速,变成一匹烈马。
这时候父母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接近河流的。
但即使这样,仍然会有孩子偷偷地靠近那条泥巴一样的激流。
村子里的玩伴们基本都继承了父业。
说到这里,虹郎忽然啊了一声。
这么说起来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呢。
虹郎小的时候,附近住着一家技术高超的刀匠。
在他们四处搬迁的过程里,兄弟姐妹都一个个地死于非命,只剩下了一个男孩子。夫妇俩非常溺爱这个孩子。
但是后来刀匠的眼睛被火花烫伤,从此家运衰败了。先是父亲身患重病卧床多时,最终死去,之后母亲就带着男孩子去做行商了。
开始过了一个月会回来,最后就变成半年一次,又变成一年一次,再后就没有回来。
家里被强盗小偷偷了个遍,所有能换钱的家当都被拿走之后,那里就成了流浪者的逗留地,最后村子里恐怕治安恶化,把那间屋子封闭了。
人的家啊,只要没有了住在里面的人,那一下子就会朽坏掉。会迅速地变得破破烂烂的,最后塌下去呢。
现在有谁住在那里吗?
也许已经变成农田了吧。
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根本不记得我了,虹郎说。
那个人到底是叫什么来着啊。
虹郎好不容易想了起来,松了口气似的说:
阿阿吉,不对不对阿善是阿善啊。
银古望着虹郎那无牵无挂的笑脸,觉得那里似乎开了一个大大的空洞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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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看着,马上就要出来了。
虹郎仰望着下午的天空,迅速地解决了小便。
怎么,彩虹出来了吗?
银古凝神细看。
还没有。
刚刚才停止的雨,在位于遍生芦苇的湿地的两人附近造出了蒸腾的湿气。
翠绿的芦苇被雨水打湿之后,显得分外光润耀眼。
阴云满布的天空下弥漫着热气,光只是坐着而已,汗水都止不住地喷了出来。
喂出来了吧?
银古手指着稍远一点的河边。
那是普通的彩虹。看那个颜色排列就知道了不是虹蛇的。
虹郎拔了一根芦苇,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吹起苇笛来。
强烈的风将他的笛声吹送到整个芦苇荡。
芦苇被风压得深深地弯下腰去,而后又柔韧地弹起来,娑娑地摇晃着苇叶。
虹郎眯起眼睛来,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
差不多又要下雨了。
亏你能看得出来阿。
我可是整整追了三年啊。像哪块云是雨云这种事情,我一看就知道了。
他们等了一段时间,但是雨并没有下来。
太阳在头上闪出了光辉。对于蹲在芦苇荡里的两个人来说,就好像处身在闷热的澡堂里一样。
虹郎小声嘟囔着。
唉,嗓子真渴我连小便都尿不出来了呢。
银古看看天空说:
差不多该再下雨了吧。
云彩形成的大陆转瞬之间就又堆积起来,改变了形状,被新涌起的云海汹涌地吞没了。
缺乏光线的地上变成了一片黑暗,打头的一滴雨水掉在了银古的脸颊上。暖乎乎。雨水扑拉扑拉地打在地面上,汇聚成泥巴的小河,蛇一样蜿蜒地流了出去,而且迅速增大。
芦苇像是被鞭子打了一样,一片接一片地倒了下去。在这瓢泼大雨中,却有一轮惨白的日头在发着光。虹郎叫了起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