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牢中脱逃,金主一定会怀疑是宋人做的,那不就成了金伐宋的借口了?余不能为了自己而危害整个大宋。”
这就是天子的心呀!子温心想。为了讽刺他的无能,金以“重昏侯”的称号来侮辱他是个昏愚的君主,一直到后来,才将他的称号改为天水郡公。但不管受到怎样的虐侍、侮辱,钦宗依然没有失掉一个做皇帝该有的盘算。
“这个您大可不用担心,陛下!”
“你是说……?”
“是是有一些无害的方法的!”
“比如说?”
“陛下可以服用一种秘药,让人看来就像死了一样,然后趁着被送出牢外埋葬时,再借机逃跑就行了!”
钦宗玩味着子温的提案,颇有跃跃一试的想法。
“这种事情有可能吗?”
“包在我身上!”
这是梁红玉想出来的法子。
让钦宗逃狱回到宋国,的确会造成金出兵的借口,而且,在位的高宗皇帝,也不可能以先帝的身份将兄长迎回去。所以,如果让人误以为钦宗已死,然后再让他以别人的身份回国是最好。反正,钦宗原本就不求荣华富贵。只希望能在寺院中安度余生!
本来已经放弃的希望,如今却又出现了一线曙光。
“我知道了!不过,现在还不能立刻决定,也许余出牢之后还不能跑呢!”
钦宗轻轻地敲着自己的脚,他对那双已经有点萎缩的脚没什么自信。
“还是先将这个东西送出去吧!”
钦宗从小洞里塞出一片破布,上面有首七言绝句:
彻底西风撼破扉
萧条孤馆一灯微
家山回首三千里
目天南断雁飞无
在转句(第三句)中,充满了被国者的悲痛心情。
他接着说明:
“余并无诗藻文才,此为先帝(徽宗)于五国城中所作的诗,余保管了近三十年,若余不能归宋的话,希望这篇诗能够为世人所知。”
“请不要说不吉利的话,臣必定在近日前来相救!”
“你的忠心……不,义侠之心,让余相当高兴,只是,不必强求!或是事机败露,将麻烦到许多的人……”
“臣谨记于心。”
“那么,你先走吧!可别被发现了!”
“明晚当再前来参上,请您坚强等待南归之日的到来!”
“就这样吧……对了,子温!”
“是!”
“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左倾院的呢?”
“金的内政现在颇为混乱……”
“咦?”
“狱吏可以贿赂,行医者也可以收买。”
在子温离去后,钦宗靠着墙壁发出了叹息:
“政事混乱呀……”
钦宗不禁落下眼泪。之前,宋就是因为贿赂横行、官吏腐败才灭亡的。
Ⅲ
燕京在三十几年前还是辽的首都(后世称为北京),西北为山地,东南为平原,虽颇具京畿之相,但在此时,尚未成为统一帝国的首都。
燕京的西方,是为后世所称的“北京西山”,山上植有杨、柳、槐、松、榆等绿树,也有涌水之沼池,凉风习习,十分爽快。
在《二十二史札记》中,有《金扩广燕京》这一章。金自建国以来,首都虽为上京会宁府,但完颜亮却一直希望迁都燕京,所以他即位后,立刻派大臣进行调查及大兴土木。当大臣将地图打开,正等待确认宫殿及官厅风水的吉凶时,完颜亮笑着说:
“吉凶乃在于德,不在于地。桀纣之居,善地亦无益;尧舜之居,又何以为卜?”
运命的善恶在于君主的德行,若是暴君,不管多好的地都没用;若为明君,那又何必卜算吉凶呢?
从完颜亮这段话看来,他并不是昏君,反而有种英雄气概。只不过,之后就每下愈况了!
“运一木之费,以至二十万;举一车之力,以至五百人。宫殿皆饰以黄金五彩,一殿之以之,亿万以计。”这是《续通鉴纲目》上的记载,他动员了数十万民众,投入了无数的金钱来建造豪华的宫殿。
燕京的扩张和改建完成于金贞元元年(西元一一五三年)。完颜亮并未因此迁都,只是将它改称为“中都大兴府”。而在三年后,子温和梁红玉潜人时,燕京才开始承受其身为大帝国首都的试炼。
离开左倾院后,子温回到城内的家。虽说是城内,但这里已是城东郊区,人家甚少,还有两大古墓于此。当时传说这是“战国时代燕王及太子之墓”,但实际上,应是汉代的墓地。
在这儿的人家,正是阿什替准备的根据地,梁红玉和黑蛮龙以紧张的表情迎向子温,阿什替则已回到自己家中。他毕竟是一介官人,和子温长时间在一起总是不大方便的。
“您平安回来了,韩公子。”
黑蛮龙向于温打着招呼。
“请不要叫我公子,就叫子温吧!”
说着,他把徽宗在上面题诗的那块布片交给母亲。听完事情的经过后,梁红玉便将布片缝在袖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