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盘吧?」
我用质问的语气直接了当地问道。
「你明知道她是要来落井下石……」
「她其实也并不是要来对你落井下石的。」
「她就是这么做了。」
「表面上是。」
我斜眼冷笑了一下。
要是她对我的落井下石只是表面,那来寻求建议就是表面的表面了。那么真正的理由又是什么?是来补我最后一刀吗?喔,这倒是有可能呢。
「大概是去年吧,你和她之间发生的——」
「——是啊,就像你知道的一样,那就是远因。」(月影:就是远因。)
我不耐地打断玛雅的话语,拒绝她更进一步的叙述。
因为那对无计可施、任人报复的一方来说,只是痛苦到难以忍受的过去。
「那我这么问吧,对那个少女来说,对你落井下石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这还用问吗?为了让自己甘心吧?」
「然后呢?要是你受到刺激而怀恨在心呢?」
……这下我完全无话可说。
受刺激而怀恨在心——凯朵本人去年正是处于那样的立场,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那个少女知道你本来应有的实力,如果她真的希望你就这样消沉下去,是不会特地来做这种事的。」
「……那又会是什么?你想说她是为了让我重新振作才这么做的吗?」
「没错,不过……」
肯定我疑问的玛雅——
「她再怎么样,应该都不会是为了你好才这么做。」
又为自己的论点添加强大的说服力。
我还是坐在床上,只是别过头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她企图刺激樱野鹤纱,并将其拖回冰上。如果真是那样,那理由会是——为了取回被击溃的自尊。
……这很合理,对一名运动员来说,这也是能够理解的思考方式。
在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凯朵的精神重心确实与运动员相距甚远,结果她被推进了地狱;不是别人,正是由我亲手推入的。
要是她从当时的经验来推测我现在的心境,应该能够想像我很可能无法重回冰面,而因为她明白这件事,便决定前往尤里斯库镇短暂停留——这么一想……
「……或许是吧。」
我并没有什么确信,但是就算这样,我还是承认玛雅所言确实有相当的道理。
这次奥运最终成绩,凯朵第六名,我是第十三名;可是,她也许认为那
样不算赢过我,因为让我跌倒的并不是她,也可能是她认为成绩要在本来的我之上才算是胜利。
……没错,她确实是个内心比起外表看来还要有骨气的少女。
她心里所抱持的应该还是报复心吧。
因此她才决定将我拖回冰上。
此时我是盘腿坐在床上,但是我却在如此稳定的姿势下明显出现摇晃。
一片空白,当这个句子从脑海中浮现的瞬间,随即而来的是晕眩。
「——!」
接下来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呕吐感,我连忙用双手捣住嘴巴。
滑冰场——那里对我来说,是让我失去一切、让我受到诅咒的场所。
我回不去,我无法重新振作。因为我知道了隐藏在那当中的真正恐怖,因为那种恐怖已经深入了我的身体里,深入我的DNA当中。
就算我出赛,也只会再度被击溃。
「……和我无关。」
干涸的声音抚过我的鼓膜。
我已经无法站在冰上,我再也不会做那种事——
至少我要看着玛雅强调。
「这些都和我无关。」
我重说了一次……然后才注意到。
现场的气氛以及师父的表情,两者都失去了某些色彩、褪去了某些东西。
「鹤纱。」
……一种平静的直觉从我心中涌现。
那紧闭的双眼与努力挤出的声音,让我知道玛雅已经不抱希望了;不再对着等同我本身价值的分身,也就是冰上的我抱持希望。
「我已经无法再为你做些什么。」
「是吗……」
脱口而出的是模糊,算不上回应的声音。
这是我自仅剩下串壳的处境彻底陷落的一刻,瞬间膨胀的寂寥感彻底笼罩了我。
玛雅已经放弃了;换句话说,我也失去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
「是吗……」
我以比之前更清楚一些的语调重复一遍。
……我早已知道,就是该来的一刻终于来了而已。
因为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选项,所以我应该尽量轻松、乐观,所幸我还有钱,总之先找个地方买栋房子吧。
那么,要找哪里呢?
嗯,可能的话,挑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要是这个要求太过分,那至少也挑个没有人的地方。
「……你能稍微听我说几句话吗?」
玛雅似乎也下定了决心。
她没有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