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
会和妹妹的身影重叠。
「…………………………………」耳鸣变强了。我缓缓盖住右耳。
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幼稚园的老师和同年龄的小孩都说她长得像娃娃。不过,形容她是头发会长长的日本人偶,这明显带有畏惧的意味。我妹妹不只被同年龄的少年少女排斥,他们甚至很怕她。她擅长言语暴力,动不动就爱炫耀的个性,大概是她被当成麻烦人物的要因吧。
这个妹妹帮我取了一个「工蚁」的绰号。光从这两个字就可以明显看出一件事实,那就是这名和我只有一半相同血缘的少女,根本不把我当人看的意识表现。当时傻呼呼的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大概是因为空空的脑袋里只顾着作白日梦(妄想)和年节料理的剩菜吧。绝对不是因为我有恋妹情结,我是说真的。
先撇开我对过去遭遇感到的愤慨,妹妹总是驱使着我这只工蚁。亏我还骑脚踏车送她到属于她狩猎场的那座山,还曾在下雪的日子,单靠自己一个人花上半天时间完成雪窑洞。其中被她利用次数最多的,就是处理橘子。我妹妹是个光吃橘子就可以生存的生物,她说不定连心都是黄色的。我在妹妹的命令下被任命负责帮她剥掉橘子皮以及上面所有的白色纤维,就算只剩下一点点纤维,那颗橘子也会被她当成丢掷的道具。
另外,我妹妹喜欢吃怪东西,她有个怪癖好,就是喜欢尝尝各种东西的滋味。
和我一起去参加七夕祭典时捞到的金鱼,隔天就被她烤来吃,还批评「好腥、有泥巴味」。
她还曾把附近邻居(住在距离可以玩最少三次百米赛跑处的邻居)的柴犬抓来,将狗解体,削下身上的肉来做烧肉。之后,她被发现是杀狗的犯人后,我爸爸以要杀了她为前提的气势,为了满足体罚以及他个人的嗜好,痛揍了我妹妹一顿。当时是个内心温柔的人类小孩的我(无视先前的批评),竟做出庇护妹妹的勇敢行为,结果我的脸被打得惨到很想说出「要死了啦」。等父亲去洗净满身运动后的汗水后,不知为何连我妹妹也朝我背上踢一脚。第一次学会又踩又踢这些字眼的悲伤回忆就这样崩落瓦解,在我心灵的水面上载浮载沉。最后一段是骗你的。
不过,妹妹虽然这样,但在自己的妈妈面前可是会装老实的。她在妈妈面前就会让那用蜡做成、无臭无味的表情如融化的雪水般溶解,喊着妈妈——妈妈——地拉着母亲的衣摆。加上她从来没叫过我哥哥,我想大概是因为她认为只有妈妈是自己的家人吧。而这想法恐怕完全正确。
而我妹在还没上小学之前就下落不明了。热衷于在荒山里玩杀害狗和狸猫游戏的妹妹,在那个礼拜天也像往常一样外出,然后就再也没回来了。负责接送她的我在山脚下等着她,刚过傍晚时我有进山里找,在夜幕低垂时急忙跑回家。我立刻向妹妹的母亲报告,虽然搜索行动等到天亮才开始,但最后根本不知道妹妹是生是死,连尸体都没找到。
妹妹的母亲又想哭又想叹气。
爸爸则是露出懊悔、不开心的表情。大概是觉得自己没有骂够她吧。
哥哥则是很开心将来在天国有可以聊天的对象。骗你的。我有百分之百的信心,确定那个人没有比书还要好的朋友,况且他对妹妹一点兴趣都没有,说不定连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我妹妹对他的态度也一样。
那我又在想什么呢?
是把这件事当作日常的小事,小到根本回想不起来?还是这件事让我的记忆留下了障碍?
虽然乱抓头皮多少可以回想起来,但是恋日医生已经不在精神科,况且我也没有积极让她关照的想法。算了,我那时候想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妹妹的背景、个性,再加上这次的事件。
我可没打算主张我妹妹被野狗抚养长大。
……可是,从没有人真的去确认过妹妹是否已经死亡。
不过——「你的眼睛飘到哪去了」。
冷淡的指责代替冰水穿过我意识的中心,于是我视线的焦距开始凝聚,模糊的物体再次产生了轮廓。
「你有张着眼睛打瞌睡的癖好吗?」
枇杷岛瞪着我,语气带有一些厌恶。不过因为顾虑到一宫的股长会议活动,所以音量经过控制。我在语气中参杂淡淡的否定,回答她「没什么——」
「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说得也是。如果听到这种事不会想一想,那就可怕了。」
她毫不客气地对我施放恶意。
不过,会光明正大讨厌我的人,其实很珍贵呢。
八年前的诱拐、监禁事件。
与其说我被社会当作事件的被害者,还不如说被当成犯罪者的亲人、儿子的比例比较高。我和菅原、麻由都被当成一个疙瘩,只不过定义不同。
「你在想什么?」
枇杷岛的态度变得和缓,低落的情感大概也多少恢复了吧,连眼神也变得和善。
「我在想一宫刚刚说的事。」
我现在正用夸张的态度表示资源的重要性。
「汪汪和小猫被杀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