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洁净的床上,监控仪器的线路和点滴的管子接在自己身上。对于从孩提时代就被隔离在强制收容所,几乎没有接受正规医疗经验的辛来说,脑中没有办法联想到「病房」这个字眼。
鼻子里面突然感觉怪怪的,便用左手遮住了眼睛。
内心涌出的浓浓安定感,以及不知为何同样强烈的失落感,这些感情的碎片从体内涌出,模糊了视线。
终于想起来了。
自己是真的——不想失去。
由于左手接着点滴管和其他看不出名堂的感应器,一动之下就让警报作响。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在告知监控对象已经清醒的讯息,所以听起来不怎么紧迫。
床尾那一侧墙上的白色逐渐分解消失,变成透明的墙壁后面,有一位穿着西装的壮年男性,正在打量着自己。
戴着银色圆框的高度近视眼镜,一头夹杂白发的黑发,宛如一位隐士智者的黑珀种男子。背后是一名护理师,以及与室内相同的无机质通道。看来现在变成透明的这道「墙」,似乎就是出入这个房间的门。辛猜测通道的另一头也有一扇门,而通道两侧大概并排着好几个相同的白色小房间。
『……你醒了吗?』
和煦的声音,让辛想起已经忘却的某人。
一头雾水的辛试图提问,却发不出声音。这时他突然感到一阵疼痛,忍不住闷哼了几声,让在后方待命的护理师皱起眉头。
『阁下,患者刚恢复意识,同时因为手术的影响正在发烧。请您不要太……』
『我知道喔。只是想和他说两句话。』
男子以和煦的笑容让护理师稍安勿躁,伸出右手触摸门扉。
那是军人的手,辛在脑中恍惚地想着。那是惯于持枪的人所特有的,粗糙厚实的手掌。套在无名指上,外型朴素且黯淡的银色戒指,莫名令人印象深刻。
『你好。首先呢……能不能请教你的名字?』
这种问题本来应该是不需要思考的,但辛却花了很多时间从记忆中寻找答案。他的思考能力尚未恢复。他不知道这是因为麻醉的关系,也不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
以前——自己也曾经向某人说过名字,那时的记忆碎片从脑中掠过,便迷迷糊糊地照着说了出来。
在眨眼的瞬间,好像还看见了一个应该没打过照面的白银长发幻影。
「辛耶……诺赞。」
男子点头道:
「我叫恩斯特·齐玛曼。是共和制齐亚德联邦的临时大总统喔。」
?
那一天,联邦国家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中,报导了联邦军在西部战线的巡逻区上,收容了疑为外国军人的五名少年兵的消息。
据说当时被前线部队所击毁的「猎头者」重战车型,正抓着他们。
从身上的野战服,以及同时回收的型号不明机甲的OS研判,他们可能是西边的邻国,圣玛格诺利亚共和国的士兵。
联邦国民无不欢欣鼓舞。原来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国家也存活下来了。原来自己并不孤单。
而大众同时也明白了邻国的窘境。共和国不得不将如此年幼的少年兵投入战场,可见他们的处境是多么困难。
但没过多久,少年们接受调查的内容被报导出来之后,他们被送上战场的可怕理由也大白于天下,让大众对共和国的担忧转变为愤怒。
另一方面,大多数人对于那些少年依旧抱持着同情的意见。
那些孩子受到祖国所迫害,仍旧勇于奋战,一路逃亡到了这里。
至少该让他们在联邦当中,能够平安而幸福地活下去吧。
?
『——以上就是你们受到我军收容的来龙去脉。关于在此之前的事情,你还有印象吗?』
辛听到这个问题,开始思考该怎么回答,同时也觉得思考能力似乎渐渐恢复。
突然间,辛想起了失去意识之前的状况,忍不住将目光扫向四周——没有别人了。
该不会——
啊。轻呼一声,恩斯特露出笑容。
「抱歉抱歉。因为你在睡觉,所以就把透明度调到零了……也对喔,你一定很担心吧……等我一下喔。」
只见对方回头和护理师说了几句话。左右墙面的色素便分解消散了。
透明化的墙壁后头,是一排和这个房间一样的无机质小房间,而左手边紧邻的四个房间里,各容纳了一个自己的伙伴。
位在隔壁的莱登先是松了口气,随即皱起眉头说:
『你这家伙整整睡了三天啊。』
声音果然是从天花板上的扩音器传来的。
第一时间还以为是知觉同步,接着辛才发现不对。并没有启动,而位于脖子后方,植入了拟似神经体的位置传来微微疼痛。而且连处理终端本人都无法卸下的耳夹也被拿掉了。
「……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没头没尾的,但莱登似乎听懂了,耸耸肩开口说:
『天晓得。我们也是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关在这个房间里。听他们说,我们是被重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