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挺着超越极限的负荷,勉强撑着机身站立的左后腿,从关节处折断了。
「!」
靠着剩下的腿勉强撑着不让机身倒下,但做到这样也是极限了。由于在炮架上装设重量与机身不成比例的重炮,导致重心偏后的「破坏神」,只要失去一只后腿就无法行走。
感觉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那个老整备员令人怀念的怒吼声,在耳边重新响起。
——我讲过几百遍,这玩意儿的腿部很脆弱,你不要乱来啊!
——你要是再这样继续乱来,总有一天会死在战场上!
到此为止了啊……
划破了冲天而起的尘土布幔,失去半数腿部却勇往直前的战车型跳了出来。
眼睁睁看着对方举起最前面的一条腿——辛只能露出一抹不合时宜的苦笑。
机体碎片四散在空中,「送葬者」整个轰飞出去。
好不容易找到路径攀上斜坡,循着炮击声走出森林的莱登他们,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就连莱登也是第一次看见,他们的死神败北的瞬间。
生存本能发出哀号——只是血肉之躯的自己,怎么可能与战车型抗衡。
理性拼命说服自己——要是这时候冲出去,辛就真的白白牺牲了。
但谁管这些啊!
脚步仅仅停滞了一瞬间,听着耳边同伴如离弦之箭般的脚步声,莱登已冲出了森林。
突击步枪的枪声传入耳中。
听见那熟悉的锐利声响,辛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才发现自己待在光学荧幕和仪表全部报销而且变得十分昏暗,横躺在地的「破坏神」驾驶舱中。
呼吸十分困难,肺里就像烧起来一样,呼气中带有微微的血腥味。明明没有大量失血的感觉,身体却异常寒冷。看来是受了内伤啊,辛仿佛事不关己地想道。
既然还活着,就该起身行动,至少该拔出随身携带的手枪,自我了结才是,可是却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隔着轻薄的装甲,可以听见这时理应远走高飞的同伴,发出的怒吼与枪声。
真蠢啊。但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才会落到这般下场,所以根本没资格取笑他们。
这场无意义又愚蠢的战斗——结局也是那么无意义而愚蠢,但这至少是自己所期望的死法。
呵……脸上又再次浮现不合时宜的苦笑。
将兄长彻底了结,又走过了比预料更长的路程,自己应该没有任何遗憾才对……可是到了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好像还是不想死呢。
死了之后,自己也会成为「军团」吧。
化身为「军团」的自己——又会呼唤谁的名字呢?
那张就算想回忆,也从没见过长相的人,似乎在自己心底留下了些许痕迹。
怒吼与枪声十分唐突地消失了。
倾听亡灵之声的异能到了此刻仍然发挥作用,让辛确切感受到扯开座舱罩来到眼前的,这架「军团」的气息。
——钨质弹头硬是贯穿了厚实的装甲,发出金属的哀号声。
这就是辛在落入意识深渊前,最后的记忆。
?
确认五具敌性个体无反抗能力后,唯一幸存的战车型,透过战域网路报告状况解除。
顺道也提出了方才提供火力支援的「试作型」再度进行调整的请求。由于该机无视于本机提出的捕获建议,同时为了摧毁区区一架敌性机甲,导致我方损失一个部队,不得不怀疑该机中枢处理系统的判断能力可能有瑕疵。
发出申请后,战车型将光学感应器对准已经报销的「破坏神」。
包含其余四具在内,破坏程度并未影响其生命活动。由于敌性个体的中枢处理系统十分脆弱,在取出进行扫描后组织便会崩坏,而且在生命活动停止后开始劣化,因此必须尽可能活捉。
这个乘坐「破坏神」的敌性个体。
克服了性能诸元上的不利,是性能极高的处理系统。要是能应用在友军个体,想必能进一步扩大战果。
包含战车型在内的战斗型「军团」,不具备物资搬运功能。为了将目标搬运到附近的自动工厂型,透过战略网路提出了派遣回收输送型的请求。
这时,一架急速接近的友军机体,刚送回敌我识别讯号。
那是一架所属战斗部队不明的重战车型。是侦测到炮声赶来的吗——
巨响。
炮塔正面能够弹开同为战车型主炮零距离射击,相当于六五〇毫米钢板防御力的复合装甲,在一五五毫米高速穿甲弹的直击下,像纸片一样地被贯穿。
来自重战车的炮击。虽然它是不懂恐惧也不会惊愕的自动机械,还是花了点时间才掌握现况。因为对它们来说,这应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态。
友军误射——不,双方都回应了敌我识别讯号。明明识别为友军,却对本机发动炮击。换句话说,是敌人。
幸好对方采用的是旧式钨质弹头的高速穿甲弹。如果是成形装药弹,或是贫铀弹头的穿甲弹,光是一发炮击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