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之间又弥漫了一种不自在的沉重感。她明明一点都不恶心,但是她觉得自己讲了很恶心的话后就缄默了,此时的我怎么能像搞笑的中国人一样一直说「唉呀唉呀(注:「唉呀」音近日文的「啊,不会」)」啊。
我从我的玻璃心中榨出了一些勇气,像是在从乾毛巾中挤出水一样。
「既然很疗愈,那就继续疗愈下去吧?」
我移动跟华乃实分开的膝盖,再次黏到她的膝盖。
「哇啊啊。」
华乃实发出了怪声。
膝盖贴著膝盖……
我意识到了,华乃实也意识到了……
膝盖贴著膝盖……
华乃实意识到我意识到了。
脸好烫啊。
华乃实以孱弱的嗓音说:
「谢、谢谢你。」
没想到我和女生肢体接触,对方还跟我道了谢。
「啊,不会。」
闭嘴啊,中国人。我转动烧烫的脑子试图想说些话。
「没什么好谢的。」
因为隔著布料贴在一起的膝盖也彻底疗愈了我啊。
我们头顶上有一片略追上星象剧场车尾灯的美丽星空。
耳边只会依稀听到远方车子行驶的声音。
在这个无论视线或声音……
都如梦一般模糊不清的世界……
华乃实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我耳边。
「……可以告诉我小学四年级的尾声到现在,在我转学之后市川樱介过了怎么样的生活吗?」
这不是别人而是华乃实本人的愿望,所以我就说了。
这些往事对θ郎和辉井路来说是愉快的回忆,对我来说则是要找出愉快的点都很困难。
我在膝贴膝的疗愈状态下娓娓道来。
一色华乃实转学后剩下大约两年的小学时光中,市川樱介都是个撑得起绰号「樱王」、堪称「百全百美」类的男生。
可是……
上国中后我们就不再像小学一样考试不断拿一百分了。
因为θ郎对学校课程失去了兴趣。
当时的θ郎进入了求知欲的叛逆期,他放话说「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还要让别人来教真是受够了,我只想自学」,所以在平庸国中老师的课堂上无法得到满足的求知欲,他透过上图书馆自学来填满。
我们在体育课上大展身手也只有国一的一个学期而已。
各个社团一直死缠著运动超强的樱介(辉井路)入社,结果体育课的时候辉井路再也不出现在樱介表层了。
当时的辉井路加入了街舞队满足自己想要活动身体的欲望。
我们在小学本来是个课业和运动表现都高调到不行而且不交朋友的孤高国王……
上国中后课业和运动表现都普普,也没有朋友,「樱王」这个绰号就此荒废……
后来……
我在学校已经没有绰号了。
遗憾的是,国中的市川樱介队在不知不觉间把自己这种难以用绰号描述的怪人特质展露无遗,结果「市川樱介」这个名字甚至都变成了「怪人」的代名词。
我们真的干了很多好事,要从哪里说起呢?
那就先从女装事件开始。
那是国一的夏天。
「好想扮成女生的样子喔」,这是辉井路的愿望,她一时兴起就跟舞友同伴借了衣服换上女装。
她扮起来真的很好看,舞友的反应也非常热烈。
可能也因此我和θ郎的智商就下线了。
我们竟然同意让全身女装的市川樱介(辉井路)单独出门!
然后我们在地方上最大的购物中心「浪浪漫漫☆本町」遇到了一群同班同学。
结果「市川樱介好像有女装癖喔」的八卦就传开来了。
我们这时候才第一次注意到「校园种姓制度」这种东西的存在。
同时也发现市川樱介位在这个制度的最底层。
《印度种姓制度的辛酸血泪史持续了长达约三十年,而婆罗门的僧侣位于这个制度的最上层。》θ郎说。
我们对校园种姓制度其实不以为意,所以我们也并不会想要摆脱最底层的地位……
但是为什么呢?到底是辉井路兴致勃勃、θ郎兴奋过头还是我的阻力不足?我们决定要为学校生活带来一点僧侣感。
要带来僧侣感应该怎么做呢……
结果我们就剃成光头了!
要是国中可以穿便服上学的话,我们还能去哪边弄一套袈裟来,不巧我们学校规定要穿制服──所以同学都不知道我们剃光头的意图,只把我们当成突然疯狂改变形象的怪人,这也难怪啊。
在国中时代,我们还干了很多被当怪人也不奇怪的好事。
我还在某次事件中成了传奇。国二第二学期,当时规定每个人都要负责某个股的工作,我就负责了我们班的「壁报股」。
一般规定「壁报名称要用四字成语」,所以θ郎随意选了一些很有意义的四字成语。
其中一个是「万古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