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要,告诉我理由!」
贯之回过头。
「所以我才先开口拒绝啊!我不想讲,不想牵连任何人,这是我的问题,不是能够商量的事情。」
顽固地拒绝了对话。
我看得出来,贯之决心不向任何人敞开。
我们两人就这样同时停下脚步,沉默以对了好一阵子。
我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纸。
「……刚才,医院的医师给了我名片。」
「什么……?」
贯之脸上明显闪过动摇。
「医师说,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话,马上打电话给他,因为曾经受你父亲的照顾。就这样,我没有再多问什么。」
贯之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这应该跟他一直不肯开口说的事情有关吧,而且是大有相关。
「告诉我吧,我可以帮你的,我……」
话说到一半便打住了。
因为贯之的表情,明显变得严厉。
「你不可能帮得了我的!!」
那力道强烈的吶喊,彷彿周遭空气也被震动了一般。
或许是用尽了全力吼叫,贯之在说完后痛苦地大吐了一口气。
「……抱歉对你大叫。」
「不会,没关系。」
这时雪开始真正降了下来。
粉雪将周围空气染上了一片白,地面也渐渐地失去了顏色。
贯之反覆好几次张开了口,却又闭上。
那就讲吧,还是算了别讲。
在历经几次的犹豫之后,彷彿终于再也按捺不住。
他沉重地开了口,以像是用力挤出来般的声音说道:
「──我们家的状况非常棘手。」
头发上积起了许多白雪。
然而贯之似乎毫不在意,他开始娓娓道来。
◇
医疗法人鹿苑会。
那是贯之老家的「家业」。
在整个埼玉县都有综合医院,并几乎掌握所有实权的医师家族。
贯之则是本家直系血脉的三男。
「我父亲和爷爷都是医生,上面两个哥哥当然也都是医生,母亲的家族则大多为议员,这边可以说整个算是政治世家。」
看来贯之是出生于名门家庭,成长于有佣人照料的环境。
定期在自家接受健康检查,以培养成重要的「接班人」。
「在那个家庭打从一出生,就已经连工作都安排好了。」
被安排进国小、国中、高中一贯直升的学校就读,而老师大概也是考量到家庭背景,就只有自己没有拿到志向调查表。因为每个人都认为他会当医生,就连自己也几乎放弃挣扎,认为大概就是这样了。
「但就在高中一年级的时候。」
他认识了有点不乖,却是最善解人意的学长。
总之那位学长家里也是名门望族,但本人却走了不同的路,因而成为被老家忽视的存在。或许是同情贯之的遭遇,他教会了贯之很多有趣的事物。
「然后,我就沉迷在小说和电影的世界里了。」
对于贯之来说,就连刊载在教科书里的小说,他也只知道表面而已,但学长告诉他的「里面内容」是非常刺激的。学长告诉他许多文豪的各种传闻,两人笑到不行,并且开始在这段期间常跑图书馆,贪婪地沉浸在阅读当中。
就连电影也是学长启发的。心醉于昭和侠盗们在萤幕上飞舞的光景,学习好莱坞的戏剧创作,甚至也自己去构思故事内容,或是跟学长讨论想要看什么样的电影。
人生第一次感觉到「快乐」的时间,就诞生在此时。
然而,好景不常。
「那位学长被迫转学了,因为有人密告我跟他混在一起。」
「密告……」
「厉害吧?我家就是这么强势。」
学长被视带坏儿子的坏人,遭到物理性的排除。
贯之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打工的,学长最后留给他的礼物,就是帮忙找到了打工的地方,而且是以鹿苑家绝对不会发现的形式。
「我从那时候开始拼命工作,在居酒屋隐藏自己的年龄,还结识了一位表演杂技的朋友教我杂耍。只要在居酒屋表演杂耍,就可以获得小费。虽然很辛苦,可是真的很开心。」
原来贯之在学园祭上展现的绝活和台风,是这样学来的啊。
接着升上高中三年级,迎接大考的来临。
而申请书也已早早被提出,就是东京都内的名门私立大学医学系。
「要我考我就去考,然后就录取了,但……没有去读。」
「你有办……入学吗?」
「我不知道,因为那时候我已经跟父母断绝联络了。」
除了那间私立大学之外,贯之另外还偷偷报名了其他学校,并且也去考试,获得录取。就是大艺大的映像学科。
这件事当然让双亲大为愤怒,父亲叫他再也不用回家了。
双方断绝关系。
并通知贯之,今后再也不会给予任何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