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意,马上对自己出声叫他这件事打从心底后悔不已。
原本西装男的双眼被头发遮住,看清后才发现那里是两个空洞。不,与其说那是空洞,不如说是无底深渊般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什么都无法映照于其中;但只要被那暗黑双眸盯住,不管什么都将化成虚无。充斥其中的不祥气息让人觉得自身存在即将被吸取吞噬得一干二净。
俊一郎注视着那两团黑暗,看进那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时,仿佛身体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一点一滴地流失,那惊骇感太过强烈,令他全身寒毛直竖。
幸好,西装男的双眼似乎如同外观看来一般,的确看不见东西。尽管如此,他还是发现了俊一郎的所在位置。如果被那双恐怖的黑暗深渊直直凝视,绝对必死无疑。
不能看……这样不行……我得快点挪开视线逃跑……
虽然脑中不停催促自己逃走,但双眼好像被牢牢钉住,不由自主地继续望着那两潭浓稠深邃的黑暗。这时,体内似乎一直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拼命想脱离而去。每当感到有什么要被吸离身体时,全身就浮现宛如无数小虫爬过的恶心触感,与其说像在皮肤表面爬行,更像是在皮肤底下蠢蠢欲动,光是这奇痒无比的难耐感受似乎就能把人逼疯。要出去干脆快点出去,早死早超生还比较轻松,心底不禁出现这样的声音。
同时心中也开始描绘,那东西完全离开自己的瞬间,搞不好会是种舒爽的畅快感受。一旦产生这种着魔般的想法,就连无数小虫在全身爬过般的难耐蠢动,似乎也转变成一种甜美喜悦的触觉享受。
本来只让俊一郎感到恐怖与厌恶的那两个黑暗深渊,就要深深地魅惑住他了。
是那边吗……?
西装男的视线直直地投向俊一郎,令人不舒服地开心笑了起来。凹陷的双颊皮肤上原本就布满龟裂纹路,一笑开来无数皱纹在脸上层层叠加,看起来表皮似乎就要剥落。或许是因为终于找到了胆敢打扰自己的家伙,西装男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但讽刺的是,就是这句话救了俊一郎。西装男开口的那一瞬间,俊一郎的注意力终于得以从那对暗黑双眸移开。就在即将完全对上视线前,千钧一发地避开了眼神交会。
一瞥开视线,俊一郎就回过神来。虽然全身还残留着无数小虫爬过的恶心感,但他马上转身踏出步伐。虽然心底很想拔腿狂奔,但仍用尽力气压抑住这股冲动。要是西装男没有跟上自己,那一切就白费了。无论如何一定要引他离开外婆家附近才行。
俊一郎虽然没有回头,依然清楚西装男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即使背后悄然无声似乎没有任何动静,但那令人厌恶的臭味不停地飘散过来不曾消失。俊一郎知道自己的策略奏效了。
不过,俊一郎在无数小路间转弯穿梭没过多久,便开始感到无计可施。他刚刚一心只想着,总之先把西装男引开外婆家附近,但漫无方向地在城镇小路中不停乱窜,也没办法解决眼前难题。如果俊一郎走出城镇而西装男也乖乖跟出去的话一切就解决了,但总觉得西装男会在出城前折回。俊一郎也无法说明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预感,但相当肯定事情一定会如自己所料。要是继续在城镇中毫无头绪地乱走下去,迟早都会经过外婆家,要是西装男在那里停下脚步,那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该怎么办……?
俊一郎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如果一直这样不做点什么的话,直到有人拦下他为止,俊一郎大概会在杏罗町中不停地往前走。然而,等到有人发现他时想必一定太迟,他那时已经陷入发狂状态了吧。
想不到任何好办法,心中焦急的情绪逐渐升高,步伐越来越仓促时,他发现之前那让人反胃的强烈恶臭稍稍变淡了。
俊一郎慢慢停下脚步,轻轻转头窥伺后方动静。
西装男伫立在一间房子前,那样子看起来既像是因酷热而放空发傻,也像正在细细地打量这间屋子。
不会吧……
俊一郎紧张地用力吞了下口水,看着西装男往前屈身,徐缓地开始舔舐玄关大门上的玻璃,然后——
这里也行……
西装男发出心满意足的欢呼后,开始像陀螺般不停地旋转身子。他双手放松下垂,就如同玩耍中的幼稚园小朋友一样不停转圈,速度越来越快,快到超过人类限制的旋转速度时,又发生了更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西装男一边以不可思议的高速回转着,一边如同敬礼般将身体慢慢朝屋子方向倾斜,没过多久,他的头一触碰到紧闭的大门间隙,就顺畅无阻地滑入屋子里。
西装男的头完全埋入门扉的瞬间,俊一郎如脱兔般拔腿跑走。
回外婆家的路要怎么走……?
回过神来俊一郎已经站在外婆家门前,一开门走进屋内他就双腿一软不支倒地,隔天还昏睡一整天。整颗头如同燃烧般热烫,昏昏沉沉的同时,又仿佛有人拿铁槌敲他似地头痛欲裂。
两天后的早晨,他醒来时外婆已经坐在枕边,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不可思议的是,外婆的表情像是早已知晓孙子遇到了奇异事件。俊一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