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表示,国王的判断是基于担心我的安危,这正是最不可能的事。就事实而言,母亲对我没有丝毫关爱之情。」
现场的气氛顿时冻结,更出现龟裂。不只是迪南,我、伊尔娜,甚至是负责代念的苏,全都对这段话感到困惑,无法正常思考。唯独看似毫无迷惘,保持毅然态度写出这段话的亚尔娜莉丝大人,下笔依然宛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苏虽然仍有几分困惑,但还是继续开口代读。
「母亲不可能为了我而设立驻扎所,相较于这个理由,用以抑制银环同盟的说法还更让人能够接受。我知道,母亲对于银环同盟的崛起早已心怀不满。在前代国王以王歌建设大街道后,同盟的财力大幅增强,进而开始挑战王权,不时提出降低税负等要求。对母亲而言,国益、王权才是她的优先事项。关于我自己不受母亲疼爱这点,即使世人全都抱持怀疑态度,我的信心依然不会有所动摇。」
如此悲哀的断言出自亚尔娜莉丝大人的手笔,让我感到非常难以忍受。这么温柔、人见人爱的少女,怎么可能得不到母亲的关爱?不过,我也想起了不少足以支持这个说法的回忆。她平时就很少提及身为一国之王的母亲,而且,苏不是也曾经说过亚尔娜莉丝大人幼年时,母女之间的寂寞关系吗?
『……您是说,为了王权,国王陛下利用了自己女儿的性命?』
「是的。这次事件的主谋者就是国王吧?」
迪南没有回答。亚尔娜莉丝大人手中的笔还在不停动著。
「恐怕是国王主动提议的吧。即使是纯凭利益得失而行动的猫,相信也不可能自找麻烦,对国王提出陷害王女的计划。」
『……您对于我等的了解真是透彻。』
「透过由自己扮演敌人,自导自演的王女失踪事件,设法使权力往王权集中。即使驻扎所未能有效负起监视银环同盟的责任,只要我还活著的事一天没有曝光,赤燕国就将持续处于危机状态。这个计谋的巧妙之处在于,由于我尚未接受迎燕仪式,因此,世人几乎都不知我的容貌。也就是说,会承认我是王女的人物,势必极为有限。」
『展现王歌之力就可以了吧。一旦得以目睹奇迹,相信民众必然大为惊讶。』
「以我的年龄,王歌能够做到的事仍然相当有限。而且,即使引发事件,多半也会遭到抹消吧。不论如何,只要国王坚持否认我是王女,状况就依然不会有所改变。就算奇迹能够获得认同,我也绝不可能获得国王承认为赤燕国第一王女。于是,这个国家的王女将会持续处于失踪状态,使得王权得以更为增强。」
亚尔娜莉丝大人的态度还是十分坚定,终于让迪南以宛如叹息般的语气发言。
『————原来如此,看来就到此为止了。这出闹剧继续演下去也不是办法。看来王女大人的胆识远远超乎在下的预料……没错,这次计划的策划者正是令堂,在下是她的协助者。』
这时,我注意到亚尔娜莉丝大人的表情稍微绷紧了一点。虽然她自己揭露了那么深刻的内情,但内心某处似乎还是怀有与之相悖的,期待能够听到否定答案的愿望。不过,我们现在真的快要无路可逃了。接下来究竟要怎么找出一条活路,全都只能依靠亚尔娜莉丝大人了。
『言归正传吧。现在不是在演戏,是以敌人身分提出的质问。接受「保护王女」这个要求,对我等而言有何利益?您刚才已经坦承,自己的王歌之力尚不成气候。』
「利用我的力量的时机不是现在,而是将来。国王随时都在担心王权失势,若是巴兰都市群掌握大势,肯定也会成为受到打压的对象。国王迟早会与您反目,届时我必定能够派上用场。」
『然而,虽然您这么说,但王女大人似乎有意连我等当下的利益都加以阻挠。』
亚尔娜莉丝大人就像是没听到猫的讽刺一样,继续往下写。
「正是因为如此,双方才有可能进行交涉。寄往各都市的信件,使各地对于驻扎所的疑虑有所增强,您那方因而失去掌握市场的手段。由于现在能够从中获得的利益已经减少,使得您在这次的骚动中变得几乎没有收获。另一方面,倘若您藏匿我,其实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反而还取得了一张王牌————王歌的力量,甚至可以说是王位继承权本身。若是从合理角度来思考,答案应该已经很明白了吧。」
迪南的言血僵住了。亚尔娜莉丝大人到此暂时停笔,等待回应。
『……方便请教您一件事吗?』
「请说。」
『在这个交涉中,王女大人本身能够获得什么?没有必要逃避追杀的生活?对国王发动反击的机会?……坦白说,换成在下处于王女的立场,做出这样的赌注,实在毫无合理之处。即使说不惜自身性命也不为过吧。的确,若是连投靠他国王族也有所顾忌的话,势必需要舍弃过去养尊处优的生活。然而,就在下看来,您实在不像是会在意那些身外之物的人。如果愿意忍受失踪状态,那么又有何必要像这样深入敌地?让我等关于驻扎所的计划受挫之后,大可继续逃亡。该怎么说呢……您的行动,似乎完全没有将自身安危纳入考量。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