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从我还是小屁孩的时候父亲的精神就不是很稳定,相对应地母亲便承担了更多的责任。由于母亲与父亲一道支撑起了这个家,所以我一直都是很敬重母亲的,但回过头来想的话,母亲和父亲两人之间或许是共生关系也说不定。父亲总是把“像我这种人,不如死了算了”挂在嘴边,而母亲的口头禅则是“这个人没我不行”;父亲习惯于从自己被爱的程度来判断自己的人生价值,同样母亲则是通过保护丈夫这个行为来追求自己的人生价值。到后来,母亲的精神也有点不正常了,父亲越发地喜怒无常,母亲便愈发地陶醉于扮演悲剧女主人公的角色————不论历经多少磨难,都能够保护丈夫的强大女性————这样的角色让母亲心醉痴迷,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母亲她人格上的天性,还是为了适应结婚之后精神变得不稳定的丈夫所导致的结果,但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人在精神的供求关系上达成了平衡,就如同“凹”与“凸”能够完美啮合一般,这两人之间的性格简直可以说是天造地设,适合到从开始就没有我可以介入的余地。一直以来,我都很寂寞,很孤独,甚至产生了自己对他们而言并非是爱的结晶,只不过为了让他们的夫妇关系能够继续维持下去的道具而已,说的更直白一点就是自己不过是他们在人生途中不得不排出的排泄物。我觉得他们并不爱我,这就是我的生长环境,可以说,我是在名为寂寞的情感的滋养下长大的」
我默默地倾听着深川的发言,时而抿一口烧酒。之所以沉默一方面是因为找不到插话的时机,更重要的则是对从深川嘴里说出的爱啊寂寞这些能最直截了当表达情感的单词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深川继续说道:
「逐渐地,他们两人开始朝着无法挽回的方向走去。如同共振一般,父亲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举止也愈发粗鲁,与此相对地,母亲则是愈发地精神,愈发地有干劲,这两人的互动对于旁人来说简直目不忍视,但对于当事人而言,这种兴奋感让他们一发不可收拾。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迫观看着代替了正常性交的,两人的特殊性癖表演,简直就像是某种情趣玩法一样。大概是初一的时候吧,意识到这点的我对长久以来一直都十分尊敬的母亲彻底失望了,觉得她背叛了我。我本以为母亲肯定会保护我,使我幸免于父亲的暴力和谩骂,但是我想错了,母亲的行为只不过是助长了父亲的气焰而已。
这种关系持续了数年,父亲的举止也日渐出格,终于在我高三那年的秋天,父亲精神上的不稳定终于迎来了高潮。
那一天深夜,我忽然惊醒过来,从事后来看,若是当时我没有醒来的话,或许我的人生说不定就到此为止了。一开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这是在梦里,要问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父亲一边嘴上念念有词一边跪坐在我的枕前,将被我弄乱的被子重新盖好。
我吓傻了。
太可疑了,因为迄今为止父亲从未做过像方才这种身为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虽然屋内昏暗,看的不是很清楚,但还是很清楚的感觉到父亲的异样。我屏住呼吸,观察起周围的情况,但在下一个瞬间便与父亲的视线撞了个正着,紧接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突然起床吓到了他,突然之间他发出了如野兽一般意义不明的咆哮,一把跨座在我的身上,一头雾水的我看到了父亲手上挥舞的某样闪着光芒的东西————是菜刀,没错,是菜刀。我顿时吓得失去了思考能力,由于上半身被压在地上我只得用脚不断地踹父亲的背部,失去了平衡的父亲像前方倾倒,紧接着用手臂撑住————即便如此他并没有放下菜刀。父亲叫喊着,朝着我的头挥下菜刀,没砍中,菜刀卡在了榻榻米里面。当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逃跑,但父亲用令人难以置信地蛮力抓住我的脚,我和父亲一齐倒在地上,为了争夺菜刀打成一团,情况危急之时母亲飞奔了过来,母亲先是打开灯,室内由暗转明,父亲的脸也变得清晰起来,那狰狞的表情简直与活生生的野兽并无二异。父亲看见周围变电明亮起来后,反应也如同惧怕篝火的野兽一样,放缓了紧抓着我的脚的力道,我挣脱这从榻榻米中拔出菜刀,和父亲拉开距离。失去了武器的父亲失去了方才的气势、变得不知所措起来,随后嘴里不断念叨着类似“都给我去死”之类的台词,论述了一番我们的存在是如何地没有价值,如何地没有意义,如何地有害。母亲走到父亲面前,紧紧地抱着父亲说道:
『没事的,没事的。我会爱你,接受你的全部的。即便你将我的性命夺去,我的这份心意也不会改变』
母亲的嘴角浮现出满溢着怜爱的笑容。看起来在这种状况之下,母亲也兴奋了起来,完全沉浸于扮演终于迎来一生之中戏剧性最高潮的悲剧女主人公的角色之中。我再也受不了了,我已经受够了这个家庭了,趁着夜色从家中逃了出去,我一刻也不想在那个家多做停留」
深川说到此戛然而止,将栗子放入口中后皱起眉。面对这远超出预想自白,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虽然是逃了出去,但那时的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到底该怎么办」
我试图在脑海中描绘出在一个在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