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竟一度解了五道锁,才总算领我到了真正的目的地。而那里,坐落着一个小型的祭坛。
台座的正中央,放置有一片金色的羽毛。
希庄严地跪下,完成约莫持续两分钟的祈祷后——
“这,是瓦隆曼族代代相传的式具——仙女的右肢,这只是一个经历数亿年的风吹雨打后不再变化的肢体碎片,是一位仙女右上肢的羽翼残骸。至今,都未曾失去光泽。”
——另一个我,便是这片翼的生长者,那位数亿年前的仙女。
“那个她,就是——!”我不禁哑然。
“我们借助式具,利用仪式让她代代降临在流淌有瓦隆曼族血脉的女性身上。最早执行这项古老仪式是在三百年前。祖先正是用这个仪式,拼接了数亿年至三百年前的这段空白时期,让仙女的记忆和职责永存今世。”
“而这,便是吾辈的全部。”
希说话的语气随自称忽然变化。
“——又变成你了吗?另一个希。姑且为了方便区分,就称你为希伊好了。”
“是。只要接触自己的羽毛,我的意识就能浮出水面。那孩子也正是以此为意图而亲手捧起了我的羽毛。她是一位好女孩,聪明伶俐,可爱礼貌……”
希伊犹如自己的女儿那般夸奖着希。
而后:
“十分抱歉,龙大人。那时的本人不过是太激动了,没能像这孩子那样做出足够好的引导,想要强硬地让您接受我的身体、我的渴望。我也不是什么神神叨叨的疯女人,但还是有失敬意。
“过去多少春秋岁月呀?对我而言,不能与龙相见的日子更是一日如隔三秋,我甚至佩服自己在如此近距离地与您接触后还能保持理性、持有言语……而不是直接兴奋得烧坏脑子昏厥过去。
“龙大人,请您接纳我的所有。这眸、这手、这腿、这身;财产、国家、人民……只要是我的,那便全是您的;在那之上,我还要给予您更多!”
气氛坠入一种无比甘甜的昏沉之中。希伊带着渴望爬向我、爬上我、爬入我……纤细手指抚摸我的肌肤,一点点地,看似毫不贪婪实则好不贪婪地享受来自我的触感。她埋进我的胸膛,炙热气息与下巴相触。齐胸的上衣开始脱落,有些歪斜地一点点解开。
“你是怎么看待希的?”
“……嗯?那孩子怎么了?现在都不重要,来……我们——”
趁她没说完、放松警惕之际,我右手轻轻取走了她掌心上的那片羽毛。如痴如醉的希伊的表情一点点凝固冷却……用不到眨眼的功夫——
“吓啊——失、失敬了!!”
希身子一弹,坐倒在地再用屁股和大腿高速后撤,还差点撞翻了祭坛,接着背过身平整装束,把一些差不到半厘米就彻底暴露出来的重要部位藏好,拭去嘴角的口水。
随后的希也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羞得能让我看到她的整个后背都在冒烟,而且我敢肯定那不是想象或夸张。毕竟这里气温偏低,这种现象是有可能发生的。
我也趁她恢复平静为止转过身子,希望等她好了就主动叫我。
“对不起……缇米大人,又麻烦到您了。但是我非常庆幸缇米大人能及时制止。我知道您这么做不是为了我,被像我这样偏远深山的女子纠缠实属惹人反感……但——”
“我确实是为了你才阻止了她哦。没听我问她了吗?‘你是怎么看待希的’。”
“……可是,您怎么会?为什么?”
听她疑惑得那般纯粹,我心情复杂地回过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你啊……还真喜欢跟自己闹别扭呢。你本来就期待着我能在听了你的解释后公正地区分你们俩吧?所以你马不停蹄地领我到处转,急切地想用事实向我证明你们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事实是:希伊是通过仪式代代传承的意识,意味着那并不是希也永远不会是她,是和她共享一个身体的外来者。
明确这一点,我也就感觉能稍稍触到她的真心了。
希,她是人类;希伊,她是诞生于仙境的远古生物,因此即使她们的习性再奇怪我也不予质疑。但人类必然是存在利己成分的生物,是百万年来合理进化而得的种族。
故而希的内心抗拒自己不惜磨灭个体的本性也要传承一部分希伊的本性;抗拒希伊用自己的身体去执行违背个人意志的行为、决策。
“我要捎一句话给希伊,你就替她先听着吧:我既是龙也是人类;你没有人类的依托一样什么也不是。我们离不开人类来延续仅剩的存在至现代,这是无法撼动的事实。我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了,所以你若不珍惜、不尊重希,我就认定你没有义务侍奉我,请你另找她龙吧。我们理念不合。”
不知为何,明明已经清楚交代了这是说给希伊听的,结果希真切地哀愁起来。谁知道,或许两人的部分情感在某种层面上交织在一起了吧?
“缇米大人……请不要过分责怪她……”
“我知道,你不恨她,否则你也不会这么拐弯抹角地暗示我,而早就抓住我这根稻草拼命诉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