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婉结婚并看她死去、使他最好的朋友每过一年都越发的冷淡;在这里,当国王将不再令人厌烦。此时他看向身下的卡翠尔的双眼,注意到她甜美的笑容,便发现这里确实极具诱惑力。
但是还有另一个精灵。他的记忆中几乎不请自来地浮现出菲奥娜的样子,她被恶魔附身,转变成了一只憎恶。她痛苦的尖叫依然在他耳边回荡,虽则其他的生活经历如同记不太清的梦境一样滑下了他的指尖,但这部分仍会再三叩问着他的良心。
他对菲奥娜许下了承诺。
“我不能。”他低语着脱离了卡翠尔的怀抱,滚到自己那一侧的床上。她抓起床单盖住自己的胸脯,疑惑地盯着他,于是他下了床。
“可为什么?有什么问题?”
“这不是真的。”他不愿再看她,不愿再看那双绿色的眼瞳。他记得他把剑插进她胸口时就凝视着它们,即使看着她的生命在流逝,也不太相信这是自己干的。他从那对眼睛里看到了彻底的失望。她本就希望来找他,恳求他的仁慈,尽管她也知道希望渺茫,而他所做的也完全符合她的预期。即便这里的生活感觉十分真实而迷人,可想到菲奥娜还在外面受难还是令他不堪忍受。他必须行动了。
“玛瑞克。”她在他身后轻声呼唤。
他握紧了拳头,努力抗拒着转身的想法。
“玛瑞克。”她更为坚决地说,“看着我。”他勉强转过身,看到卡翠尔哀伤地凝视着他,似乎知道他们就要分开了。“我们可以在这里重新开始生活。”她说,“你不需要回去另一个世界。你可以留在这儿。”
“你是说留在这儿假装生活么。”
“这是假装么?”她苍白地微笑着,“什么是真实,玛瑞克?到底什么才是?你可以变得快乐。你为什么那么坚决地要去做令你不快的事情?你从未体验过丝毫的乐趣吗?”
卡翠尔伸出一只手等着玛瑞克,要把他拉回床上。她用眼神恳求着他。他心碎地垂着头,而她的手渐渐放了下来。
她没有哭泣。他转过身,趁自己没改变主意之前迅速走出了房间。他心中的空虚感仿佛变成了怎么都填不满的无底洞。他强行关上了它,逼迫自己变得木然。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几乎都得心应手了。木讷成为了他的一种老习惯。
他刚一跨出门,世界就变了。他站在几片互不相连的墙壁与房门之间,这扭曲的景象宛如有人不管建筑拼图当中的关联,将它们随意撒开一般。更加不可思议的是那片天空,就犹如一片漆黑的汪洋大海,只有几条白色带状物在其中穿行旋转。他头顶上漂浮着好几座岛屿,有一些大得好像伸手就能够到,其他的就都很遥远了。
一切都带着一种不自然的奇怪光泽,他视野的边缘是模糊的,似乎表明了所有这些都够不上真实。他看着一块拼缝缓缓移动,在他面前构成不同的形貌,然后又自己缓缓地重新变幻起来。还有一面墙静静地瓦解到地面上,并完全消失了。小小的浮光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闪耀的魔光正迅速地掠过这片景象,离他所站的地方并不远。
这里是影界。人会在睡梦中来到这儿,应该只有法师能够清醒着穿行其间,不过他就身处这里。他睡着了吗?是那恶魔用什么手段把他困在这里,他才会清醒地呆在影界吗?他在真实世界的身体怎么样了?
他的这些问题全都没有答案。他站在那片平原上,感觉到一股干燥的微风在吹拂着他的脸。至少他原有的盔甲和衣服都在他离开房间时重新出现了。这倒是不错。然而他的卧室连同王宫的其他部分一下子都消失了。卡翠尔也一样。他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任何表明这一切存在过的痕迹,并对自己所失却的一切感到了极度的痛悔。
但那并不是真的,对吧?她是一个专为他编织出的梦,想要让他留在这里。他只能冀望这代表着有路可以出去了。
但要如何离开影界呢?他举目四顾,意识到自己对要去哪儿一点头绪都没有。这里没有通向他所在区域之外的路。他没看到任何建筑、任何发光的传送门、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只有不知道到底通向何方的房门。除了菲奥娜那晚在深坑通道外面说起过的情况,他对这个梦的领域一无所知。
“我看你已经迷路了。”他身后有个声音咕哝道。
他转过身,发现那是卡翠尔便愣住了。她看起来还是他所记得最美的样子:身穿他们进入深坑通道那时的硬皮甲,腰带上的刀鞘里插着一把匕首,她金色的卷发在吹过旷野的微风中飘动。此刻卡翠尔带着顽皮的表情凝视着他,显然很愿意等待他开口。
“你……你不该在这。”他结巴地说。
“我显然在。”
“但你不是卡翠尔。”
“你有那么确定吗?”她走近他身边,顽皮的表情化成了烦恼的蹙眉,“我太了解你了,玛瑞克,你可不是什么学者。你对影界的认识就跟对酿酒的认识一样少。你需要我的帮助。”
“你的帮助。”他默默地重复着。
她朝他扬起一边的眉毛。“你认为你能够独力离开影界么?我曾带你走出了深坑通道,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