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了。”
“你现在又在耍小孩脾气了。”
添上菲奥娜法杖的光辉,邓肯可以看清墙面上盖在霉变腐烂之下的刻印了。他推测是符文,矮人的符文,不过他猜不出这些符文有什么用。曾经有人告诉他,矮人崇拜石头。也许这些雕刻在深坑通道墙上的文字是他们的祷文?如今祷文也染上了污秽,这些腐毒简直一视同仁,不是么?
他现在能感知到远处的暗裔了。吉纳维芙说得对,只是需要些时间来适应而已。它们就在他意识的边缘,潜伏在远离于视线的阴影中。这感觉就跟有人站在你身后一样,你没听见他们的声音,也没有办法感觉到他们的存在,可你就是知道。
反过来说,它们是否也能感知到灰袍守护者呢?照首席巫师的说法,他给他们的缟玛瑙胸针能使他们避过暗裔的感知,可邓肯不太确信。他的那个胸针就别在他的皮质短衣上,他把它翻起来借着光线仔细检查。缟玛瑙的表面之下荧光像液体般缓慢流动,而且摸上去冷冰冰的,仿佛是在隆冬季节摸着根结霜的灯柱似的。他放开了胸针,心不在焉地搓搓手指回暖。
“那么吉纳维芙要你道歉了吗?”他问菲奥娜。
法师困惑地看着他。她刚才明显走神了,当她意识到他指的是玛瑞克王的时候,便厌烦地白了白眼睛。他觉得作为精灵而言,她的眼睛很漂亮。邓肯认识的大部分精灵眼睛的颜色都很怪异,比如浅绿色或紫色,可以说一看就像是异族,人类的眼睛是不可能有这种色调的。菲奥娜的眼睛是深棕色的,而且富于表情。炯炯有神的眼睛,他母亲会这么说,她总是很会说话。
“没,她没有。”法师短促地说。“而我也没必要道歉。”
“你要知道,他没那么糟糕。”
“你也无从得知。你对他的了解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精灵都这样么?我在瓦尔皇城认识些精灵,他们个个都火气很大。连那些不是出身侨民区的也一样。”
她怀疑地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我们会那么愤怒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是是,我知道。我们这些讨厌的人类毁掉了戴尔斯。我认识的一个精灵常幻想自己是个野精灵,甚至把脸上涂花了,好看起来更像他们。我本以为他迟早会跑到森林里去,寻找一支野精灵氏族,可结果他被逮捕了。总之,他以前就一直在讲戴尔斯的事。”
她停下脚步,将法杖往地上一顿,震得杖上的球片刻之间光芒四射。他显然是惹她生气了。“不止是这个原因。远远不止。你都不知道吧?”
“知道啥?你们族人被奴役?谁都知道啊。”
“从前有一时期,”她横了他一眼,“那时候精灵是永生的。这你也知道吗?我们使用自己的语言,在塞达斯各处建造华丽的奇观,还有自己的祖国。那是在戴尔斯出现前很久的事了。”
“然后你们就被奴役了。”
“是的,被德凡特皇国的魔导师奴役。这是他们的罪行之一,恐怕还算不上最骇人听闻的。”菲奥娜背朝着邓肯,伸出一只纤细的手轻拂过边上一堵墙上的腐迹。“他们从我们手中夺走了一切的美好。他们甚至还逼我们忘掉自己的过去。直到神使安卓斯特解放了我们,我们才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她是个人类,没错吧?我们不都那么坏。”
“她的同类把她绑在柱子上烧死了。”
“我指的是我们其他人。”
她又转过头,强颜欢笑地看着他,眼里却杂有一丝悲哀。“安卓斯特将新的祖国戴尔斯给了我们,可后来你们人类又把它给夺走了。现在我们要么在你们的城市中寄人篱下,要么成为不法之徒漂泊四方,反正怎么活都是多余的。”
邓肯傻笑着嘲弄她:“噢,可怜的精灵们。”
法师挥起还在发光的法杖打他的脑袋,可他跳到了一边,乐得直笑。“我猜我太没有同情心了?”他咧嘴笑道,“我在街头长大的,所以你若要找人劝慰说我们人类其实有多么好的话,那可不要找我。”
“是你自己问的。”她提点他说。
“我问的是国王的事。”他指了指其他人,他们都走到他俩前面去了。菲奥娜也注意到了,急忙赶了上去,他也跟紧步伐。“你说的那些……都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了,除非是书呆子,否则估计连一半都不清楚吧。而精灵也已不再是奴隶了。”
“你是这么想的?”她脸色阴沉,语气也突然尖刻起来,“你以为我们所有人所受的奴役从那天起便消失无踪了?”
“就算是这样,我也相当确定玛瑞克王跟这事扯不上任何关系啊。”
她点点头,眼睛紧盯着远远走在前面的金发国王。他似乎觉察到了背后审视的目光,停下来疑惑地回头看了看,而她还是没有移开视线,于是他窘迫地决定就当没看见的好。“这我知道。”她继续点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你很聪明,所以我猜你早就知道咯?”
她疲倦地叹气道:“他还以为他的人生有多困苦。”
“也许是吧。我肯定是不想当国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