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灰袍守护者都知道召礼来临之时便是大限之日,每一个进入深坑通道接受召礼的人都死了,直到这一次。”
玛瑞克沉思了一会。邓肯已经向他解释过在他们称之为入盟礼的仪式上,灰袍守护者们是如何喝下暗裔的鲜血,将腐毒摄入己身,从而获得有效对抗这些怪物的能力的。他们可不仅是擅长同暗裔战斗,他们对它们了如指掌。他们感知得到它们的存在,有时甚至能判断出它们的意图。知道这一情况的人可不多,吉纳维芙也是很不情愿地允许邓肯把这事透露给他的。
他想知道这腐毒是不是就是他多年前在深坑通道里遇到的那种。他清楚地记得,它像是肮脏的黑色真菌一样,盖没了地底隧道里的一切。玛瑞克在此期间幸运地没染上暗裔的疫病,但他总猜想若婉是被感染了。一直就没有谁能确诊她的病症,玛瑞克尝试了一切手段来挽救她,他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她的生命慢慢凋零。
这令他非常痛苦。若婉本是个活泼的女子,她的活力被一点点抽走令她苦恼不已。临终时,她已经单薄得像个影子,仅仅只盼这痛苦能停止就好。玛瑞克捧着她瘦骨嶙峋的手,听着她用沙哑空洞的声音哀求他让她解脱,他心都碎了。
不,也许并不难想象为何灰袍守护者们情愿接受他们的召礼仪式。
不过,一想到竟有人愿做如此牺牲……他们竟将自己交给了缓慢吞噬身体的腐毒,就只为了对抗自上次瘟潮以来已经数个世纪未曾威胁塞达斯的危机?
可这就是他们来这里的原因,不是吗?如果暗裔能利用被俘的灰袍守护者找到它们的上古龙神,那么新的瘟潮就会开始,它们的威胁就突然迫在眉睫了——假设吉纳维芙和其他人告诉他的都是实情的话。
那个女巫的警告又一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但洛根的话也一同出现了。要相信女巫指的是当前这件事,就是要警告他这会引发瘟潮倒是容易。可如果她不是这个意思呢?如果她撒了谎呢?此刻他满腹狐疑,这让他感到很不安。
“你们怎么知道她的哥哥居然还活着呢?”他问道,“如果他进入了深坑通道,那你们根本就没法知道他出了什么状况。还是说灰袍守护者连这也能感应出来?”
朱利安仍然盯着火焰,紧绷着下巴表示反对;与此同时,尼古拉斯则扭绞着双手,紧张地朝吉纳维芙站的山脊瞥去。她完全不理会他们,抱着双臂观察山洞入口,火热的意志在眼中闪耀。是的,玛瑞克看得出为什么其他人都不愿触怒他们的白发指挥官。他不知道她站在那边到底能不能听见他们,不过他相信她能。显然他们俩也是这么想的。
“指挥官和她哥哥非常亲近。”尼古拉斯低声说。乌莎严肃地点头,像是在肯定他的话。“我认识他们这么些年,他们很少分开。他们一同加入组织、一同训练,醒着的时候几乎都形影不离。我想如果她的大限也到了的话,她会跟着他一起进入深坑通道的。实际上,我觉得若她没有职务牵绊的话,是无论如何都会追随他而去的。”
“这么说,她只是一厢情愿相信他还没死?”
“她确信他没死。她梦见了。”
玛瑞克顿住了,不大敢相信他真听清了这人的话。“梦见,”他重复道,慎重地不让自己的语气带上贬义。尼古拉斯点点头,矮人也点点头。朱利安皱起了眉头,失望地摇着头。“你们应该知道这话听起来有多疯,对吧?”
“我们没疯。”菲奥娜忽然从飘扬的雪花中冒了出来,这个精灵抱着个大包裹走近营火,蓝色长裙凌乱地飞舞。她把包裹放在圆木旁边,冷漠地朝玛瑞克皱着眉头:“吉纳维芙也没疯。梦不总只是梦而已。”
“那么,不是梦的时候又是什么呢?”
她轻叩着下巴若有所思,大概是在考虑该怎么跟他解释。也可能是在揣摩该不该告诉他。她乌黑的眼瞳里仍旧燃烧着郁积的怒火,就跟他上次跟她说话时一样。“我想你应该听说过影界吧?”
他点了点头,不过没什么底气。影界是梦的领域,据说人在睡梦中就会去那个地方。那里到处游荡着灵体和恶魔,被一道法师们称为影障的屏障与现实世界分割开来。玛瑞克自己并不太相信这个概念。他和其他人一样会做梦,如果他的梦真的像法师们所宣称的那样,是他对那个虚幻国度的记忆,他就暂且信了吧。
“影界里是没有版图的。”菲奥娜继续道,“那里的空间和时间远不如概念和意象重要。灵体们仿造它们在做梦者意识中看到的事物来塑造自己的领域,因为它们以为那就是我们世界本来的面貌,而它们极度渴望成为我们世界的一部分。所以它们模仿出的景观是基于我们的感知和感情而非现实,又以此来吸引我们。”
“那又如何?”他无奈地摊摊手,“这对我来说没意义。”
“你梦到你所关爱的人,是因为你们之间有羁绊。灵体能辨识出这一点。这羁绊在影界中有一股力量。”
“我有次梦见洛根给我带来一桶奶酪。我打开桶盖,里面全是老鼠。奶酪做的老鼠。我们一边吃一边唱着水手号子。你是想说这里面其实更有深意?”他咧嘴一笑,被她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