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接下来她气呼呼地跟指挥官嚼了足足一小时耳根,声音还大得其他人全能听见。邓肯觉得她就是故意的。
之后吉纳维芙加倍敦促他们前进,只在天完全黑了,马辨不清方向时才停下扎营,只要地平线上探出一丝银色的曙光,就立刻毫不留情地赶所有人起来。大半的埋怨来自于邓肯,没有任何人会听他的,他就是乐意说。他们都又疲惫又紧张。时间一天天过去,吉纳维芙越来越焦躁不安。等终于到达卡兰哈德湖畔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现在玛瑞克王坐在小船里,离邓肯不到一步远,冷风往他脸上直灌,吹散了他的金发,他只能半睁着眼睛望向湖面。邓肯觉得他好像还挺乐在其中,就连让出了自己的毛皮大衣之后,都似乎一点也没觉得冷。
国王显然意识到有人盯着自己看,于是也回看向邓肯。邓肯被发现了也许应当觉得不好意思,可他没有。作为一个国王,这家伙奇怪得很。谁听说过一国之君站起来说走就走,出了王宫一头奔向可能的危险,连践行都没有的?他们一群人跟罪犯似的溜出了邓利姆,连洛根公爵都没现身怒视他们。很可能根本就没人知道国王已经离开了。这人就该被多盯几眼。
“你想知道什么吗?”他有些茫然地问邓肯道。他吐出的气息变成了一缕雾汽。
“那是炼银的么?”邓肯指着国王的铠甲问,那是他见过最精致的一套板甲。它看上去又轻巧又舒适,即便当下阳光暗淡,它也反射出令他注目的光华。他不敢想像这套铠甲要拿到黑市去能卖出什么价。
“是的。不过战争结束以后我还没穿过。没想到居然还合身。你以前见过炼银吗?”
邓肯抽出自己的一把匕首拿给国王看,后者惊讶地挑了挑眉毛。这匕首也是炼银做的。“我有两把。”邓肯补充道。
“你总能出人意料。我是不是该问问你是从哪儿得到它们的?”
“你想问就问呗,不过我不告诉你。”
国王得意地笑道:“不是我说什么你都得照做的吗?我好像记得那人差不多就是这么说的呀。”
“好吧。我是用父母留给我的巨额遗产买的。他们本是统治安缇梵的亲王和王妃,后来被不公正地废黜了,我总有一天要回去夺回我的王位的。”
玛瑞克王大度地轻声笑着,那一刻邓肯觉得也许国王并不是个很差劲的家伙。可接着一阵凛冽寒风刮过小船,邓肯的牙齿打起了颤,国王的笑容也僵住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影,然后转过了头,再度冷酷地盯着湖水。
“我可不建议你那么做。”他咕哝道。
人人都说救星玛瑞克独力从奥莱伊人手里夺回了自己的国家,还正在将之重建为不容小觑的一股势力。邓肯很难把他跟坐在对面的这个伤感男人联系起来。大概他不该提到什么王位的事?也许王位就不是好事。
“听说我本来就机会渺茫。”邓肯歉意地微笑道,“况且安缇梵这地方糟透了,满是刺客和……安缇梵人,所以大概我不回去倒更好。”
划船累得气喘吁吁的船夫回头瞥了他们一眼,但是没说对他俩的谈话有啥看法。说实话,邓肯真说不准他是不是知道自己载着渡湖的是费罗登国王。一切都是吉纳维芙安排的,她已经跟首席巫师先渡过去了。
国王只是盯着湖面,沉默了几分钟。而正当邓肯觉得自己还是缩回大衣里继续发抖的好时,国王突然转身问了个问题:“暗裔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不是知道吗?”
“我确实见过它们。”他承认道,“而且那时候我也听说了一点它们的事,可你们是灰袍守护者。你们组织跟它们打了几个世纪的交道,你们知道的肯定比其他人更多。”
邓肯轻声笑道:“它们是怪物。”
“还有呢?”
“还能有啥?我当上灰袍守护者也才半年吧。”
“这就没了?你就知道这些?它们是怪物?”
邓肯揉着自己的额头尽力思索着。天这么冷很难想事。瓦尔皇城有时也下雪,可下雪天每个人都呆在房里,市场区几乎全部关张,对于扒手来说会是一段艰难的日子。“噢,我们看看吧。我猜你知道那些魔导师的故事咯?”
“我知道光明圣歌的说法。里面说德凡特的法师们胆大包天,打开了一道传送门进入天堂,企图篡夺上帝的宝座,但他们的罪孽反倒玷污了它。”
他点点头:“接着他们自己也被腐化了,嗯。这就是第一批暗裔。这故事有啥不对吗?你还觉得不够啊?”
国王好奇地注视着他:“这说法似乎……我说不好……有点太老套了?”
“你这话可别让那些牧师听见!”邓肯大笑。
“可是肯定还有更多资料啊。为什么它们数量这么多?它们怎么生活的?”
邓肯无助地摊摊手。“你找错人了,该去问其他灰袍守护者。我只知道暗裔把所有时间都花在寻找古龙神上面。”
“就这样?没了?它们真够闷的,聚会一定不能邀请它们。”
“就是这么回事。本来它们就不会思考。”
玛瑞克王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