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上路,通常后面都会跟着某个贵族的密探。那些想要把他们出卖给现任统治者的人似乎从来不缺,特别是眼下篡位者好像胜利在握的情况下。
有时候若婉的衷心恳求会打动一些男爵,他们的财产严重缩水,怀念着过去的好日子。奥莱伊人向男爵们征收了很大一笔税金,他们在乡间的税率近乎明抢。但是恐惧常常让他们犹豫再三,不敢帮助反抗军,尤其是在他们看起来毫无胜算的时候。篡位者已
经树立了众多的典型,几乎每个路口都有被挂在笼子里腐烂的尸体,帝国统治的生动典范。
但是即便如此,费罗登人民的意志并未被完全压垮,若婉和洛根在游历中心地带这几个月里见证了他们的顽强与独立。那些破衣烂衫、骨瘦如柴的人们愿意聆听洛根讲述玛瑞克王子死里逃生的故事,他们的眼里会闪耀出毅然的决心,这说明一切还有希望。老者会愤怒地朝酒馆的火堆上吐口水,提及玛瑞克外祖父统治的时期,与奥莱伊的大战,以及之后那场惨痛的败仗。那些坐在晃荡阴影中听着的人会阴郁地点着头,然后就会有一两个人悄悄来与若婉和洛根接洽。
若婉初次见到洛根时的那股对立态度逐渐消散了,可她不太清楚是为什么。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介乎礼仪客套和冷淡疏远之间的感觉。洛根一开始总是沉默寡言,但是就在若婉以为他已经对她友善起来的时候,他却又会忽然回到那种冷冰冰的态度。
事实上,洛根只对她说过一次有些重要意义的话。那是一个隆冬的夜晚,他们当时在树林里扎营躲避两个赏金猎人,若婉确信他们是赛奥利克男爵雇来的。他俩坐在小小的篝火两头缩成一团,在羊毛毯子里冻得发抖。他们的呼吸凝成了白雾,若婉不止一次想过要把火生得更旺一些。但毫无疑问,洛根对此的反应只会是严厉的皱起眉头。她知道那样会暴露他们的位置,但是被活活冻死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若婉朝篝火那头望去,这才意识到洛根正盯着她。他什么也没有说,但是那双冰蓝色眼睛里面的强烈感情让她的心跳漏了半拍。她连忙移开目光,颤抖着把毯子包得更紧一些。他这么一声不吭地盯着她有多久了?
“我还没有感谢你。”他说道。
她迷惑不解地抬起头:“感谢我?”
“在以前那场战斗中,你飞马赶到救了我。”他阴郁地微笑着,“一点不夸张,事实如此。”
“没有必要……”
“有的。”他打断了她。她迷惑地看着他,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直视着她的眼睛,仿佛希望确认她能理解他的诚意似的:“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我很感激。我之前就应该告诉你的。”
寒冷的感觉消失了。
洛根简单点了点头,把压在心底的话倒了出来之后,他又安静地将注意力转回到篝火上。他继续取暖,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于是她什么也没有说。
到头来,这也没有带来多大区别,他们路上这几个月要忙的事太多,甚至常常要全力逃命。若婉或许是更喜欢活泼开朗一些的旅伴,但是她也无法否认洛根的能力很多次都帮她躲过了大麻烦。就算他因为她违抗父命去救他而欠了她的情,现在也早就加倍还清了。她开始理解玛瑞克为什么如此依赖他了。
与此同时,玛瑞克也在一路奔波。整个冬天,他都带着法师威廉姆以及一小支仪仗队,四处拜访以前帮助过反抗军的贵族。他去提醒他们反抗事业还没有结束,力劝他们继续考虑支持反抗军。
当然,他母亲那血的教训还清晰地印在他脑子里。即使过去有各种交往,他也从不把自己的安危交到这些人手里。他们眼下处境艰难,如果连女王都能被骗住,认为赛奥利克男爵这样的人是真心想帮助自己,那么他也一样。每一次会面都被小心地安排妥当,坏脾气的法师在每次会面前都焦躁不安。偶尔是会有个贵族企图伏击他,但是威廉姆那石魔像会突然出现干掉袭击者。
在这漫长的几个月里,篡位者的不得人心帮了玛瑞克大忙。梅格棱靠恐惧统治着国家,他毫不掩饰对自己臣民的厌恶。这意味着玛瑞克找的大多数人即使不愿意加入反抗军,至少也愿意倾听并表示同情。毕竟,加入反抗军就意味着背井离乡,意味着把祖传下来的土地交到奥莱伊领主的手里,任凭他们榨干。很多贵族不愿让自己的人遭受如此待遇。
只有那些真正绝望、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加入反抗军。让玛瑞克在乐观同时又觉得伤感的是,在这几个月里,显然越来越多的贵族已经被逼到了走投无路的份上。玛瑞克已经听说不少男爵被赶出了自己的庄园,于是召集尽可能多的人加入了反抗军。梅格棱通过分发土地给领主的方式也许得到了一部分奥莱伊人的支持,但最后的结果却是玛瑞克得到了一支忠诚而又果决的反抗军。
真正的麻烦在春天到来了,流言已经传开了,称有一小撮奇怪的旅行者带着只可疑的石像,在内陆地区的路上到处游走。当篡位者的手下找到他们的时候,玛瑞克不得不开始逃命。威廉姆坚持说他们该回到反抗军那里去,但是玛瑞克却还是转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