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包从玄关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上午8点40分了。
走到公寓的走廊里的瞬间,隔壁的屋子的门也被同时打开。
从里面出来的人,是一个穿着和我同一款高中制服的女生。
那个不到150厘米的矮子,一注意到我就斜着眼瞪了我一眼。
我也斜着回敬了她一瞪。
「……………………」
「……………………」
我们之间打的招呼,唯有这道仿佛添加香料一般地混入了敌意的视线。
马尾辫微微晃动。
与此同时,我也移开了视线。
我们一前一后,走在没有任何装潢的走廊上。当我们来到电梯间的时候,两台电梯中的其中一台正敞开着大门,仿佛迎接着我们的到来一般。
我乘了上去。
矮子女没有跟上。
她转而乘上过了几秒才打开的另一座电梯,失去了踪迹。
电梯的门关上,变成完全的密室之后,我终于放松下来。
接着抬头看向纯白色的灯光照射着的低矮天花板,沉重而又苦闷的呼吸从我的口中吐出。
——举国上下数以千万计的男子们啊。憧憬着恋爱喜剧的你们如果能听到我的话语,就请你们唯独不要忘了这一句话。
千万千万,不要和住在隔壁的青梅竹马交往。
住在隔壁屋子的南晓月,曾是我的家人一般的存在。
虽说现代日本人大抵如此,但我们俩的双亲都是忙于工作而常常不在家的人。早出,而又晚归。自打自立之心多多少少开始了萌芽的小学生时代起,他们就开始委托我一个人看家了。
这种情况下,隔壁的屋子有一个同年的小孩子在——
关系想要不变好反倒更难吧。
双亲不在家的时候,我们相互泡在对方的家里,玩耍、聊天、做做饭、洗洗衣服,又或是就那么无所事事地虚度着光阴——这样的生活,我们持续了好几年。
然后,我们成为了初中生。
迎来了所谓的青春期。
想让我不要对那家伙抱有恋爱方面的情感,这,恐怕也是件相当困难的事情了吧。
初三的时候,我们的关系从青梅竹马转变成了恋人。
刚开始那会儿嘛,那的确还是很开心的啦。毕竟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交到女朋友。遑论那还是从小就在一起,隐约抱有好感的青梅竹马呢。
因为物理上的距离同样很近的缘故,我们亲热起来那叫一个一天二十四小时从不间断。在家的时候恨不得每分每秒都黏在一起,恶心到了我问到『我要去洗手间所以离开一下可以吗?』她就会回答『不要。我也一起去』的程度。
但是啊,这种状况,又怎么可能长久呢?
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还能感到开心,充其量也就是刚开始一个月左右的事吧?冷静想想,对方对你软磨硬泡只是为了和你一起上厕所,这也实在是有些烦人吧?按道理,只要在经过了一段时间头脑冷静下来后,将彼此的距离感调整到相对合适的程度,划清一条名为隐私的界限后,有节制地享受这层恋人关系,这不就行了吗?
但是,南晓月的词典里,没有『节制』一词。
那个女人,在过去了一个月后,两个月后,哪怕在过了半年之后,也依然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地缠着我,走在外面挽着我的胳膊,回到家里还要坐在我的膝盖上。
并且,之前分担的家务也完全成了由她一人包办。
我的饭菜全部变成由那家伙来准备。
我的饮食被那个女人以0.1千卡为单位掌控着。
我每天穿的衣服都由那家伙挑选。
我头发的长度被她以毫米为单位调整过。
洗澡的时候别说后背了,我的全身都得由她清洗。
早上在那家伙的『早上好』中醒来,晚上在那家伙的『晚安』声中入睡。
无微不至的恩爱生活?别说傻话了。
这不过是宠物的生活罢了。
对那家伙来说,我是她的男朋友,但却不是人类。
结果,我的身体崩溃了。
我因为胃穿孔而进了医院。病因是心理压力。
我用我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谩骂狠狠招待了来医院探望的那家伙,让那家伙哭得不成人形。
就这样,我们从此不再是恋人。
也不再是青梅竹马。
我们之间,只剩下了住在隔壁屋子的地理条件。
你知道吗?在日语里,有直截了当地表达这种情况的话语。
那就是——人间地狱啊。
「啊……川波,早上好!」
刚进教室,同班的西村就跟我打了招呼。
因为我自认是个相对善于处事的人,所以在这个私立洛楼高校里我也结交到了相当多的熟人。其中也包括许多女生,而西村是其中说话的机会比较多的一个。
「喔,西村啊。早上好……嗯?今天用的不是平时的洗发水吗?」
「诶!?你、你分得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