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牵扯到不动产行情的资产价格仍持续在下跌。」
「七十亿……又是个惊人的数目。」
我一边表示认同,一边吞下就快脱口而出的话语。哈罗德兄弟光是要支付保险赔偿金给我的基金,理论上就将蒙受二百亿慕鲁的损失。也就是说,都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哈罗德兄弟还是没有正视事实。不过,我猜想著也可能是因为二百亿慕鲁的数目有太多位数,所以输不进评估程式里。
如果我在此刻指出这个事实,濒临崩溃边缘的葛詹尼加很可能会拋开一切,跑去改当农夫种植马铃薯。
「这件事一旦公开后,哈罗德兄弟肯定会出现挤兑人潮。所以,他们才会来提出恳求。」
葛詹尼加朝向我射来犀利的目光。
「他们说不想以时价来评估,而想要恢复成以帐面价值来评估。也就是不想用现在的价格,而是想用购买当时的价值来评估保有的资产。」
意思就是,即使是针对依现况来说,怎么看也知道价格已经下跌的资产,仍打算坚称该资产直到卖出之前,都具有购买当时的价值。的确,不动产行情下跌得太过急遽。倘若这个危机退去,医疗报告引起的骚动也恢复了平静,或许不动产会再度升温,价格也可能回升。这么一来,如果在这次的恐慌之中耿直地以时价做评估,只会让状况更加动荡不安而已。这对谁都不会有好处,不是吗?哈罗德兄弟想必是抱持著这样的主张。
我能够体会哈罗德兄弟的想法。虽然能够体会,但也理解葛詹尼加的痛苦。
为什么呢?因为那正是葛詹尼加和我能够拥有现在这个地位的原因。
「阿法隆当时就是以帐面价值进行不当的评估,才能够盖出那么壮观的空中楼阁。」
「……我知道的。」
「在那之后,以帐面价值来评估的方式就被取消,切换成以时价来评估。原因是如果无法凭会计掌握到资产的适当价格,就无法在市场取得信赖,企业也容易做出违法行为。」
「我知道的。」
「还有,揭发这些违法行为正是我们的职责。」
「我知道的!」
葛詹尼加大吼大叫起来。
「可是,已经没有其他手段了!你想想看如果算出金额高达七十亿慕鲁的估价损失会怎样!那将会和布鲁?斯戴尔走上同一条路!」
「资金调度的可能性呢?」
「他们说正在全力调度资金,但实在看不出有可能顺利调度到资金。重点是,已经没有时间了。假设延后公开结算结果好了,光是这个不安要素,市场就有可能向哈罗德兄弟宣判死刑。」
「……你会说资金调度不顺利,是因为即使便宜卖出也无法顺利调度吗?」
如果真是如此,就表示哈罗德兄弟走向死亡的时刻已经进入倒数的阶段。
「不是。」
「不是?」
「没有……你说的正是原因……」
因为情绪激昂加上疲累,葛詹尼加像发生贫血似的晃动著身体。
我急忙打算搀扶葛詹尼加,但葛詹尼加朝向我顶出掌心,以手势告诉我他没事。
「……抱歉。不过,那正是原因。我也能够体会他们的心情。」
「原因是指?」
「他们说股价下跌是组织性的卖空动作所导致。」
葛詹尼加又说了一次「组织性卖空」的字眼。
然而,对于这件事,我却是抱持怀疑的态度。毕竟企业针对股价急遽下跌而想要找藉口时,总会陈腔滥调地拿出组织性卖空当藉口。
「哈罗德兄弟的人在怀疑可能有人靠著组织性的卖空动作促使股价下跌,硬是要营造信用不稳的局势。」
「怎么可能!」
「至少他们在电话上是这么提出主张的。不过,你能够笃定地说那纯粹是妄言妄语吗?」
「会用到组织性卖空这个字眼时,有一大半都是妄言妄语。」
我以一个一路深陷在市场里的过来人身分,做出这般发言。
「卖空是非常困难的投资。拿博士来当例子好了。你觉得除了博士之外,还有多少人像他一样成功?如果那个叫什么组织性卖空的投资可以做得成功,早就有一大堆人在做了。」
「……我对经济或投资不熟悉就是了。」
葛詹尼加看著我继续说:
「我好歹也是个政治家。对于人们的想法,或许应该说人们有何居心,我比别人更加敏感。」
「……什么意思呢?」
「月面现在不是处于正常的状况。现在是呈现恐慌现象。接下来会怎么改变?以后会怎样?人们的恐惧心正在蔓延。的确,卖空或许是很困难的投资。不过,我虽然只是玩票性质,但对股票多少有些掌握。一次全数卖出时,价格就会下跌,而一次全数买进时,价格就会上涨。」
「那当然……」
「现在只要明白这点就够了。」
「可是──」
卖空投资必须在卖出后再买回。就是因为经常会被抓住这项弱点,卖空投资才会难以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