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敌人的目标是自己,把别人牵扯进来不是小春的本意。刻意演这场戏是考虑到喜藏的个性别扭,说真话他不会接受,撒谎他也不会相信。要是不演那场戏,他也不会把小春出家门。
喜藏的表情很难解读,那时却露出受伤的表情。难道是因为他觉得又遭受背叛?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寂寞?想像喜藏抱头懊恼的样子,小春心想,唯独这种样子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喜藏身上,笑了出声。
(我不在的话,不过是恢复原状而已。他一定生龙活虎的吧。)
小春有点生气,把头埋进膝盖里。
另一边的喜藏……
正如小春没来前一样,一个人默默吃着早餐。
(一个人吃早餐很好,味噌汤就是要热的才对。)
无论是餐前准备还是餐后收拾,两个人吃饭,就要多花一倍的工夫与时间,麻烦死了。小春个子小小,食量却是喜藏的好几倍,所以才短短一个月,家计就已经出现困难。小春不容易叫醒,就算大叫拍打都不怕,总是等他肚子饿得咕咕叫,才会起床。口中嚼着腌萝卜的喜藏突然想到,小春这时候应该和平常一样因为肚子饿而睁开眼了。
(也不能排除他意料找到气味相投的伙伴,正一起吃饭。或者,可能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化,回去夜行了……)
还是,小春的肚子正在肆无忌惮地大声哀嚎?
(……都不重要了。)
他摇摇头,扒了一口饭。喜藏决定,反正两人再无瓜葛,就不必再把回忆翻出来了。才刚下定决心,有个擅自赖在别人家不走的无形妖怪,就开口问他:
「小春跑到哪里去了?」
喜藏把味噌汤碗从嘴边移开。只要小春不在,这个讨厌阳光与人类的妖怪,就不会在喜藏面前现身。虽然看不见,喜藏多少也听得出来,对方的语气中带着难过。于是他随口答道:
「他昨晚跑出去了,接下来会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那个声音没再说话,另一个从地板下的粗声问道:
「他明明那么喜欢这里,怎么会走?」
「喜欢?不过就是有饭吃,才赖着不走,不是吗?」
「妖怪会待在人类身边,不可能只因为有饭吃而已。」
「不然是为了什么?」喜藏看着下方,但只有自己拿碗的手、褪色的榻榻米,以及骨瘦如柴的脚而已。
「才不告诉你!」粗声哼了一声,摇动地板道。
「这种问题,你就自己想想吧。」
插嘴的是平常也看得到见的砚台精——砚台长出细瘦的四肢,跟人类一样用两只脚走路。以往他都是碎步静静走到喜藏身边,今天却叭躂叭躂地踏着零乱的步伐。他个性温和,每次都会跟喜藏抬杠。听到砚台精说「小春好可怜」,喜藏噗嗤一笑。
「你对同类倒是挺好的嘛。」
「……这和他是不是妖怪无关。我喜欢小春,才觉得他很可怜。」砚台精一张黑脸蹙眉道。
「对呀对呀,我们大家都喜欢小春。」
听到老是顶撞小春的女妖怪撞木讲出这种话,喜藏觉得更可笑了:
「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你这个木头人真是什么也不懂耶。」撞木愕然道。
「就是因为他很可爱,我才想逗他一下。」
撞木这个妖怪身体像人,脸却像双髻鲨。虽然现在看不见,但那种好胜不可一世的口气,无论白天或晚上都不会变。可是她的脸上是否带着难过?这就不是喜藏所能知道的了。
「基本上,妖怪就你一样,都爱唱反调。」
「别把我和你们相提并论。我不过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这些妖怪七嘴八舌的,一下说「这就是问题所在呀!」「你真的搞不懂状况耶」
数落着他的不是,一下又责备他是「不懂别人心情的无情人类」,最后还好心规劝他,「你要坦率一点」等等。喜藏原来以为可以不必再照顾碍事的小春,总算可以清静下来,想不到事与愿违。被妖怪们一搅和,难得热热的味噌汤,也变得和这阵子一样,整个凉掉了。喜藏突然觉得好空虚。不过,还不到三天,喜藏的空虚就变成焦躁,因为这几天内,喜藏说过的话之多,已经刷新这几年的纪录。
小春离家已经四天上仕这短短的时间里,喜藏不只受到妖怪们集体轰炸,「喂,小春在哪里!」「小春好可怜啊!」「你比妖怪更无情!」住在后面的绫子,也每天都关心道:
「怎么没看到小春……他是不是感冒啦?我好担心。」
鱼店的老板也说:「噢,今天是……小哥来买呀……小朋友没一起来吗?」
明明有生意上门,他却一脸落寞。而且居然连住在后面巷子里,那些从没跟喜藏说过话的人,也都战战兢兢地跑来打探小春的状况。喜藏没去熊坂,这种时候去,不知道深雪会说些什么。光是想到,喜藏就觉得不寒而栗。
虽然大家没有问太多,却都欲言又止,悄悄看着喜藏身后——小春根本不在那里。以前小春说过,自己是个人见人厌的怪人,但喜藏皱着眉想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