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愿望和宿命,可不是你这种货色能都钓的……」
『他』开口了。
就像在轻声细语,然而声音却又异常鲜明。那是来自黑暗的细语,声音就如同那个鬼怪传说中一样低沉催眠,阴森发粘地回荡在我耳朵里。
我……无法动弹了。
我的视野牢牢地锁定在了『他』的身上,甚至无法转头。
汗水一个劲地打湿我的背,顺着额头往下滴。「恐惧」浓墨重彩地渲染我的心。
就算动物遇到了捕食者,也能够将恐惧当做食粮拔腿逃跑吧。然而我连逃跑都不被容许。我无处可逃,这份恐惧是对黑暗的恐惧。我的本能正惨叫着告诫我————
『他』是黑暗,是黑暗,是可怕的黑暗。黑暗无处不在,所以『他』也无处不在。
『他』在我视野的边缘重新向我转过来。昏暗的眼睛紧紧地凝视着我。
那是一双黑暗的眼睛。
仿佛要将人吸进去的漆黑眼睛。
那是一双不属于人类的,仿佛无底泥沼的漆黑眼眸……那是无尽黑暗的死亡沼泽,那是表面绝对不会反射光亮的黑暗深渊。
就连那胎内住着什么都绝对看不到。
我只是一个劲地颤抖。
太可怕了。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可怕……却又美丽的眼睛…………!
「……看来是明白了,这样就好说了」
『他』似乎看穿了我恐惧,忽然心满意足地冷笑起来,嗖地背了过去。
束缚我的恐惧随即云消雾散。
————得救了……!
本来僵直的全身在反作用力之下突然发软。
我对氧气如饥似渴,喘息起来。然后…………我战战兢兢地向『他』转过身去。
黑色人影正悄无声息地准备离去。
话语下意识地到了嘴边,脱口而出。
「…………你是……」
「……什么人?是么」
『他』将我不成语言的话接了过去,就像吟诗一样回答了我。
「我有许许多多的称呼,“黑夜魔王”“有名字的黑暗”等等。但要说最本质却又最无意义的名字————」
云开始散开,阳光汇集成光束投射下来。
那刺眼的光芒,不禁令我眯起眼睛…………
「————我的名字,叫做神野阴之」
此时,『他』的身影消失了。
阴影也好,黑暗也好,证明『他』存在的一切要素都恍如一场噩梦,消融在清晰的空气与和煦的晨光中。那种普普通通的怡人清晨,在周围飞速铺开,一切都恢复原状。
天空中的厚实云朵,也像被高空吹拂的风带走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在真正意义上云消雾散。
我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转过身去,只见那个少女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被那只大狗拉着渐行渐远。
『他』的痕迹已荡然无存。
河岸上只剩下我一个人呆呆地站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切就恍如一场白日梦。
可是————
那个钱包还握在我的手中。
那根本不是梦。唯独她的钱包传到手上的皮革触感,印证了『他』不是梦。
我如饥似渴地在钱包中寻找,然后发现了一张初中的学生证,粗暴地抽了出来。
————十叶……咏子
好奇怪的名字。
上面贴着一张拍得很不好的登记照。
看到照片,我下意识地想起了她的眼睛。那是一对美丽的眼睛,然而记忆才刚刚提取出来,便被恐惧……被『他』那双可怕的漆黑眼睛的记忆彻底涂写。
我身体颤抖起来。每当我想起她的眼睛,对『他』的恐惧肯定会一次次地重现。
『他』具有一股巨大的威慑力,但我并不畏惧。
————好想钓起来…………!
我的欲望正发狂似的呐喊。
欲望将恐惧彻底湮没。
如果诉诸实践,我恐怕会丧命。
可是,就连死亡的恐惧也阻止不了我了。
————没问题么?会死的哦?
我扪心自问。
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我……
即便如此,我,我……
还是想用这根钓线…………穿进那双美丽的眼睛里。
?
活挖人眼珠的连环杀人魔——阿坂洋介独自在河岸上发出哄笑。
那笑容犹如要撕碎天空一般……不,他实际上正准备撕碎与天空同等的某种东西,无止境地笑下去。
2
镜子里住着鱼。
我发觉这件事的时候,是我五岁时的夏天。记得那是奶奶去世的那个晚上。
在守夜之前,只有我一个小孩。
大人们说着一些难懂的话,没有任何人管我。
所以当时我在奶奶以前的寝室里一个人玩耍。
我不记得当时在玩什么,这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