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握着头发,所以似鸟的黑发一下子全都掉落在我的拳头、手臂、右侧腹部上。
我将似鸟的头发连同头皮一起拔掉了吗!
我的脑中迸发出这种妄想。
我想象着似鸟一边大叫一边让血从头上喷出来的画面,差点就要发出喊不出来的惊叫声。
下个瞬间,我看见了。
在失去黑发的似鸟头上,某样东西从突然变得明亮的视野正中央往右端弹飞。
尽管我只看到一瞬间,但我非常清楚那是什么。
那是网子。黑色的细网罩在似鸟头上。
黑发受到拉扯而掉落后,网子也随之松脱。接着,网子透过橡胶的弹力而弹飞,消失在我的视线内。
似鸟的头发——
轻飘飘地飞舞着。
那不是掉在我身上的黑色长发。我已经确实得知黑色长发是假发了。
这是似鸟头上的真发。
虽然之前被网子紧紧压住,但在解开束缚的现在,头发顺着重力朝我的方向垂下。
发色是非常浅的褐色,接近灰色。是不足以覆盖脸部的短发。
她的发尖碰到了我的左手,很干脆地垂落在比右手晚了片刻才举到这个高度的左手上。
左手的上升速度虽然比右手慢,但现在已举到比右手高的位置。
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想要怎么做。
左手宛如一头不听从我指示的生物似地,靠近似鸟的脸庞——
拍打下去。
我的手从似鸟的右侧穿越到左侧。
打的位置不是脸颊,而是从太阳穴到眼睛上方的部分。
在我眼中,所有动作都显得很慢,所以左手看起来只是很流畅地抚过脸庞——
不过,实际上,那应该是一记打得很快的耳光。
我不但拉扯女孩子的头发,还打了她耳光……
啊,连续做出最差劲行为的我,真是个烂男人。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我打了似鸟。
平常看到似鸟戴的那副眼镜,那副镜片内侧沾满泪水的眼镜——
弹飞到我的右侧。
听到眼镜在远处发出落地声的同时,在我的视线内,我的左手已穿越到右侧。
似鸟的眼泪也在同一时间缓缓落下。
泪水缓慢地在空中前进,滴滴答答落在我的脸颊与鼻梁上。
接着,我看到似鸟的双眼,以及双眼中的瞳仁。
瞳仁有三颗。
没有错,瞳仁有三颗。
她的左眼中央有一颗褐色瞳仁。
右眼则有一颗褐色瞳仁,以及一颗因逆光而较不容易发现的浅灰色瞳仁。
我看到三颗瞳仁。
相较之下,头发移位时让人感受到的惊讶,显得可爱多了。
我——
「就算我即将死去,我还是能够对死以外的事物感到恐惧。」
有了这项宝贵的经验。
谁?
她是谁?
我以为要杀我的人是似鸟。
我了解到,原来如此,我的人生要在此画下句点啊。
不过,这样会给她添相当大的麻烦,于是我改变念头,想要阻止她。
经过一阵手忙脚乱。
结果——
掐住我脖子的是别人。
谁?
这个人是谁?
这个留着浅褐色短发,拥有三颗瞳仁的人,到底是谁?
是外星人吗?
若是那样,她来自哪个星球呢?
她是怎么来的?
话说回来——
她听得懂日语吗?
不,不对。
给我冷静点。
她不是外星人。
也不是其他人,她就是似鸟绘里。
黑色长发是假发,真发为浅褐色,而且——
移位的瞳仁是彩色隐形眼镜。
似鸟的右眼内有两颗瞳仁,深褐色的瞳仁严重偏离到眼睛左端。由于瞳仁的中央变成白色的,所以我知道。
彩色隐形眼镜只是为了要隐藏右眼的颜色。真正的瞳仁为浅灰色——说得更正确一点,她拥有「浅灰色的虹膜」。
左眼也是那样吗?
我努力地集中意识,但看起来并非如此。如果有戴隐形眼镜的话,应该就能看到比较清晰的线条。
如果是那样的话——
若只有右眼有戴彩色隐形眼镜的话——
各种想法在我脑袋中急速流动,并与我刚才看到的走马灯一起打转,一下子就互相融合。
我认识一名那样的人。
我只认识一名天生罹患虹膜异色症的人。
我收过那个人寄来的读者来信。
留在座位上的背包。
放在里面的第十一集原稿。
坐在隔壁座位的似鸟。
原来如此。
是那样啊。
啊,我明白了。
走马灯——
果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