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就在这样暧昧的气氛下过去了。
不,其实自己得到了很多东西,王弁感觉到了。他终于鼓起了从前提不出的勇气,摆脱困境。他的指尖,也碰触到了那个自己没办法主动碰触的人。
但是那样的满足感,却和足以与之相互抵销的欲求不满,在王弁的心底混合交杂。他每天都过着这样百感交集的生活。
「哪,吉良,先生到底在想什么呢?」
再次回归到中华大地的两人一马,晃晃悠悠地朝故乡南下。从帝江的世界出来,坐在天马背上,他们的目标是离北方太原府有数百里之远的南方。虽然感觉上过了很久,但是季节却没有特别的变化。
而在此时,吉良也变回了那个随时都会倒下的老马模样。它一脸哀怨地让王弁拉着疆绳,看也不看王弁那个理所当然问话的样子,只顾着啃食路边的野草。
(它也不晓得呢……)
仆仆坐在河岸钓鱼,看起来就像是摆饰品一样。王弁凝视着师父,叹了一口气。
仆仆则是要他等着,在自己钓鱼。王弁有说要跟仆仆一起去钓,但她却拒绝了。她表示心情郁闷,要王弁自己到一边去跟吉良玩。这让王弁有些心虚。不过仆仆也没有终日板着脸,吃完晚餐以后,王弁在火堆前吹唢呐,仆仆则是把头靠在他的膝盖上撒娇。
(就是去问老爹,他也不晓得吧……)
对于总是用那一点权力与金钱来耍弄对方的父亲,王弁才不愿意向他坦白或咨询自己的恋情。若父亲是去跟他那些君子之交的友人谈话,他一定也没自信让那些人全盘相信自己。
「钓到罗。」
王弁闲躺在树荫下,看着初夏时节的天空。一尾约有一尺以上的草鱼,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余去生火,你处理鱼。」
王弁闻言,便拔出了怀里的小刀。仆仆递过来的草鱼,鱼体沉甸甸的,虽然手法还不很熟练,王弁仍是把鱼剖成三片。原本他不会想要自己去料理这些东西,但在回到这个世界以后,仆仆彻底地教会了他这一点。
「当我的恋人吧!……也不能这样说吧……」
王弁好似在自言自语的喃道。
「你在说什么?」
仆仆问道。但王弁只耸了耸肩,开始料理鱼。不过,虽然说是料理,但也只是用酒洗过鱼身,涂上岩盐,然后用树枝穿刺而已。酒的话,仆仆那个小小的葫芦里要多少都有。盐,不论哪个城镇的盐都不贵,自然也很方便。
「您不会有思乡之情吗?」
王弁问道。虽说在北上以及在异世界的时候,王弁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不过随着他们逐渐南下,王弁也开始怀念起淮南的风景。
「余的故乡应该在很遥远的地方吧。」
仆仆翻转着鱼身,小声地说道。王弁这才想起来,自己根本就对这个仙人一无所知。他虽然与她一起经历了一段不可思议的旅程,共有一段令人难以置信的经验,但他不知道仆仆的真实姓名,也不晓得她出身何处、双亲是谁,再怎么样的因缘际会下成为仙人。想知道这些也是很自然的,所以王弁也试图想要开口相询。
「为什么男人这种生物都会想知道这种事呢。」
少女叹息了一声,把颊边的发拨到耳后。王弁那颗年轻的心也因此震颤不已,他的心中满是仆仆的美丽;当仆仆跳跃着脚步,在街道上行进的时候、当她在云上睡午觉时,看起来是那么稚嫩。但眼前的她,却隐隐散发着仿佛吞吃过无数男人的魔性一般。
「这除了证明你我的感情很好之外,还有其他吗?」
这么说起来也没错。王弁这才意识过来。她第一次见到王弁的时候就说了,名字一点意义也没有,能够做到彼此认识也就够了。
「不,不是这个意思……难道,连好奇一下都不行吗?就算只是普通朋友的交情,也会谈这些事情吧。」
仆仆没有回答他的提问,甚至连生气都没有,而只是把已经烤熟的鱼递给他。这条鱼烤得恰到好处,鱼身上还带着一些焦黄。仆仆从来不会在这上面失误。
「算了,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于是王弁踊跃提问。从出身何处,到她的出身年代,举凡是自己有疑问的地方,都是王弁的提问范围。但是,无论是哪个问题,王弁都没有得到能够满足他好奇心的答案;生于天地之间,时间在天地开辟之后,之所以成仙是因为有那个资质——只得到这样的答案,王弁觉得自己被调侃了。
「你也别生气,余没说谎啊。」
仆仆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像是要安抚王弁的失望。
「余很不想谈这些事也是真的。」
王弁其实是因为自己的懵懂无知而感到羞耻。从小,他就几乎不出家门。就算他的家境不一般,但也称不上有多高贵;也不至于会有人想要避开这些话题……真要说的话,赖在家里当米虫的自己,就是让父亲与亲戚深以为耻的存在吧……王弁觉得很可怜。
「老实说,余也忘了。」
这是在说谎吗?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浮出这样的疑问。但是,如果她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