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嗯。总之,你先把药拿回去。记得,不要太逞强。不管怎么说,我一直都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疼爱。不管你做了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绮罗老师紧紧地抱着我,我几乎都快喘不过气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种温暖、遥远的童年回忆,从内心深处被撩起来了。
在老师温柔的怀抱中,我安心的听着。
「也许,这个世界——真的很残忍。可是——还不至于狭隘到,不容许一个人生活。所以——你只要坚持自己的信仰就行了。」
物换星移,唯一不会改变的,就是绮罗老师温柔的关怀。
她以简单的方式,解开了最折磨我的心结。她就是这么霸道、这么善体人意。我好高兴。因为我觉得自己又有勇气继续往前走下去了。
「绮罗老师,谢谢你——」
我依依不舍的,把脸从绮罗老师的胸口移开。绮罗老师眯着眼睛,盯着我说:
「喂。」
「嗄?」
「你刚刚又出现色小孩的表情了,色狼。」
「嗄!」
我只是撒个娇而已,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
「……开玩笑的啦。姐姐好喜欢你这个老实的孩子喔。」
她拨弄着头发,笑着这么说。
「怎么样?要不要一个人静一静?」
「好。啊、等等——」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向老师深深辅了一个躬。
「谢谢您。」
「怎么对家人称呼『您』呢!」
「哈哈,对喔。」
「嗯,唐人。你好像变帅了耶。像你这样的大帅哥,竟然还是处男,真是暴殄天物啊。加油,处男!」
「拜托,别说啦……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在给我打气……」
听到我这么说,绮罗老师开朗的笑了起来。
「……好吧。那我说,忧郁的帅哥,祝你好运。」
她对着我,竖起了大拇指。
走出保健室后,我拿着装有驱虫药的瓶子,边走边想。
——我应该是一个害怕失去所爱、害怕变动的胆小鬼。
为了活的像我自己,所以我决定要远离人群,独自生活。
只不过。
我把手放在胸口。
绮罗老师说过,我想保护的范围,就是「自己」。
那么,从哪里到哪里才是我?才是我的血肉?才是我想要保护的范围呢?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必须做出什么犠牲呢?
这个问题,我恐怕得花很长的时间,好好思考才行。
我一面往家里走,一面在脑海里不断反刍绮罗老师说的那番话。
天色已经变暗,家里的灯也亮了。喀啦喀啦,我才拉开前门,就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跑了过来。
「欢迎回家!」
「……樱。」
「我去照顾丈儿回来了。他已经没事了,可是鼻子脱臼,必须住院治疗。所以我就丢下他跑回来了。我煮好晚饭了,请进来吧。」
「是吗?太好了……等等,你又说『请』?我说过好几次,这里是我家耶。」
我脱下鞋子,懒懒地看着鞋柜。
樱借给砂奈的那双鞋子,不在了。
「砂奈还是没回来吗?」
「……砂奈她去哪里了吗?」
「没有……她不在就算了……」
我喃喃地说。樱偷偷瞄了我几眼之后,大概是为了让我打起精神来,故意用出奇开朗的声音说:
「哥!累了吧,要不要吃饭?还是要先洗澡?或者,你想到外面暴·露·一·下?」
「我要吃饭。」
「好!马上就来——!」
被冷落的樱脸上泛着泪水,却还装得像老板娘一样大声吆喝。
「咦?樱、餐桌……」
「已经整理干净罗!」
我踏进客厅,发现早上还堆满了实验样品、烧杯之类的餐桌桌面,现在竟然变得干干净净。
「是吗……」
我突然想起今天早上,砂奈还跟我们一起吃早餐呢。樱为了不让我触景伤情,所以把桌子整理干净的吧?不过讽剌的是,这样反而更加深我的失落感。
「嗯,我把菜拿去加热,你等一下喔。」
樱在厨房哔、哔、哔的操作微波炉的计时器。
我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四肢摊开地坐着。
「呼!」
脑子里塞了一大堆事情。
我看着手上握着的那瓶装有驱虫药的茶色透明瓶子。
「这个吗……」
我陷入了沉思。
只要吃下这种药。
像现在这样的日子,就会继续下去。
恢复到没有砂奈的世界。
……这不是一直以来的我,所向往的平静生活吗?
这就是我想要的世界。
可是,我在哪里呢?
叮。厨房传来微波炉的操作声。